霍霆的脚步越行越快,他甚至等不得去马厩拉马,足尖一点,几个起落之间,便到了适才那座富丽堂皇的宅院门前。
他望了一眼宅院廊下挂着的两盏灯笼,深吸一口气,正要擡脚上前时,忽地又顿住了脚步。
“公子,怎么了?”
随从疑惑道。
“这宅院,似乎是个五进的大宅子。”
兴国公府也是这般大的宅子,不但能容纳下二房三房,甚至还有不少空余的屋子,能留给旁支居住。
她若是一个人住,住五进的宅子,是不是有些太过奢靡了?抑或是,她并未自己住,而是与家人,甚至,同她的夫君一起……
思及此,男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是在刹那间裹上了一层寒冰。
他阖了阖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清明一片。
就算这假秦芍药有真夫君又如何,他既然能用手段使得那真秦芍药与她夫君和离,自然也有手段用在她这假秦芍药身上。
男人心下稍定,再次擡脚准备往宅院里去时,一旁忽地冒出几个人影来,拦住了他。
“怎么了?”
霍霆定睛一看,见是自己的属下,心头刚刚升起的警惕顿消,有些不耐道:“快些说。”他还要快些进那宅院。
能带出来的下属都是亲信,而此刻听了他的话,几个属下却并不让开,反而彼此对视一眼,面露无措。
“有什么事吞吞吐吐的?”
霍霆擡眼望了一下天色,愈发不耐。
打头的那个下属见状,狠了狠心,一咬牙跪了下去:“公子,适才趁您去客栈的功夫,属下们留了下来,打探了一番宅子的主人。”
因着五王爷给的信息只有住处,却无身份,他们几人便想提前探知一番,好在公子需要时露个脸。
可没想到,一探之下,险些要把他们的下巴惊掉。
他们都是同霍霆出生入死的老人手了,自然知道他原先同一女子有了私情,还为那女子与自己的前妻和离。
故而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宅院之中住的人,居然是那样的身份!
“宅子的主人怎么了?五王爷动用禁军查探的消息,绝不会有假。”
霍霆剑眉紧蹙,正要训斥几人一番,猛然间又想到了自己适才的猜想。
属下们这般行状,莫非那女子,真的有夫君不成?
若真是这般,那这宅院,应当就是她夫君的产业了。
既然如此,他便不能从正门入宅院了,就算日后他要让她同她夫君和离,也得在眼下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才行。
“不是消息有假,这宅院中确实住着与您所说相貌一般无二的女子,可是……”
“是她便好。”
下属话还没说完,男人便已纵身跃上了屋檐,乘着渐渐暗下来的夜色,落在了院内的树梢上,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宅院深深,时不时地有下人穿插经过,停步说话。
霍霆及时闪身躲避,在躲避途中瞧见,那些下人身上穿着的衣衫,也没有一件是粗布的,与那假秦芍药身边丫鬟穿的衣衫料子,大体相同。
更别说这宅院处处华丽,影壁上的画都闪着点点金光,一瞧便知是用金粉拌在颜料之中画的,除了那些他知晓的王尊贵族,也只见过她一个白身,这般奢靡了。
越在这富丽堂皇的宅院中行走,霍霆越发肯定,那假秦芍药一定便住在此处。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瞧过了大半的院落,行到了这座五进宅子的深处。
眼见的天要完全黑透了,一向自持冷静的霍霆也忍不住心急起来,偏生此时他的面前又显出一模一样的两条路,通往不同的方向,更惹他急躁。
他抿了抿,正准备擡脚去往右边之时,忽地听见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女声:“好嘞,夫人白日吃多了海棠糕,正准备消消食,这不是巧了吗。”
这是……她身边那个侍女的声音?
霍霆的身子瞬间僵直了,他擡脚朝发出声音的左边行去,小心避开来往的丫鬟下人,不多时,果然瞧见了一座新的院落,她身边那位侍女正端着一盏汤盅,快步行进了屋中,喜道:“夫人快来用消食汤。”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行到那屋前的,只知道,隔着一堵墙,他还能清晰地听到那女子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如先前朝他行来时,毫无不同。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阖了阖眼,再睁开时,他终于擡起了手,朝屋门敲了敲。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