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挟
郭牡丹定定地望了他一眼,随即转过头去,冷声道:“多谢三王爷关心,不过不必了。”
“哦?”三王爷有些诧异,随即挑了挑眉:“郭小姐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民女自会处理私事,三王爷慢行。”
言罢,郭牡丹大声朝车夫道:“既然三王爷命车队停下让路,岂有不领情的道理。还不快些过去,莫耽误了三王爷的行程。”
车夫朗声应是,立刻驱使马匹前行,因着起步太快,险些还撞到了三王爷身边的无须男人。
待远离了车队后,大金又回头望了一眼放下车帘,忿忿道:“猫哭耗子假慈悲,要不是他,老爷又怎么会被关进刑部大牢?那两道伤怎么没把他脑袋劈开。”
郭牡丹没有回答大金的话,只是紧紧咬唇瓣,一言不发,许久后才深吸一口气,眼神带了冷:“先去刑部大牢。”
大金默默地闭上了嘴,从车帘缝隙中观察着外间的路况。
片刻后,她朝郭牡丹道:“夫人,刑部大牢到了。”
郭牡丹点点头:“把荷包装好,咱们下车。”
说完,她先掀开车帘擡脚下去了,待站定后望见面前的一切,不由得怔住。
此处停了大大小小不下几十辆马车,有的沾满泥土和灰尘,有的撞歪了一个车窗,干干净净的时极少数,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些马车一定经历了长时间的奔波。
而且从马车材质上就能瞧得出来,这些马车的主家身家富庶,绝不是穷困之人,来到刑部大牢的原因,不言则明。
郭牡丹的心凉了半截,但她还是尽量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快步朝门口看守的狱卒行去,行到面前后,主动朝狱卒笑道:“官爷值守辛苦了,民女此来匆忙,没能给官爷带些茶水,这里有些碎银,还望官爷们笑纳,得空吃茶去吧。”
说着,她朝身后跟着的大金使了个眼色,大金立时从袖口中的荷包内掏出几片金叶子塞到了狱卒们的手中。
郭牡丹跟着她爹见识了不少事,按理来说,这些金叶子绝对能称得上大方,可那两个狱卒却像看惯了一般,只淡淡瞥了一眼,坦然受了,平静道:“多谢,进去吧。”
郭牡丹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这次处置的商户究竟有多少,居然把看门的狱卒的胃口都能养得这般大。
她勉强朝看门的狱卒挤出一个笑来,扶着大金的手,进了大牢的大门。
刚一进,郭牡丹便被眼前挤挤挨挨的人群惊诧到了,走廊上站立的人群比外间的马车要多上数倍,其中不少人神色困顿萎靡,只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东西,瞧上去像是变卖了家中所有财物。
还好有大金和几个随从在,郭牡丹才勉强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来,越过走廊,进到了更深些的地方。
此处的灯光开始昏暗下来,若是平日,必定让人心中发毛,但此时一路上站得全是人,倒是完全没了可怖的氛围,只让人感到焦躁不安。
路过的每一个人都脸色沉重,但是似乎黯淡的双眸中还有浅浅的希望燃烧着,迫使他们凝视着前方那个小小的屋门。
郭牡丹也擡眼去望那道小门,也是凑巧,她的目光刚刚挪到那扇门上,门便被大力打开了,从里面跌出几个瘦弱的人来,跟随响起的,还有一道冷冰冰的男声:“就凭你们,也想见人?”
跌倒在地上的瘦弱男子哭诉道:“官爷,我们家的银子已经全然上交了,真的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了。”
狱卒没有说话,只朝他踢了一脚,把人踹开,接着让开身子,朝着身后道:“走吧,跟我走。”
郭牡丹定睛一看,那屋中又行出来了几个人,衣着打扮要比那跌倒在地上的男人好上一些,兴许家产还没用完。
瞧着那几人的身影朝更深处去,拐了两个弯便不见了人影,郭牡丹沉默了下来。
按照眼前的情况,进去瞧一眼家人,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就怕皮脱了,最终还是没可能见到她爹。
正在她思索之际,适才行过来的外间忽地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适才刚刚摆脱的男声站在门口,连进都没擡脚进来,只擡眼望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郭小姐,我们又见面了,看来你那事情,办得不太妥当啊。”
话音未落,被堵得严严实实的窄小走廊中忽地又冒出来不少身穿狱卒衣服的人来,要赶走等待的人们,嘴里一边喊着“去”,一边用手里的木棍狠狠砸在这些人的手背上,等他们疼得哀嚎时便将他们赶出去,像垃圾一般扔到外面。
郭牡丹的心彻底凉了下去。
她过过穷日子,也过过好日子,自从她爹发达之后,很多事情都用银子来处理,只要价钱得当,双方都能得到好处,便没有做不成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