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他所料,西北刚下了雪,她还没来得及准备厚实的靴袜,脚上的靴子看上去不薄,其实只有一层薄薄的绒。
因着她一路蹭着雪走过来,靴面都湿了,好在还没有透到里面去。
男人擡头睨了她一眼,轻叹了一声,回头从营帐内的行军床下拉出一双鹿皮的大靴子来,亲自给怀里的女子换上。
“这么大,好难看。”
军中的靴子都以保暖结实为主,自然不会像京中那般,有精巧的款式和花纹。
郭牡丹翘了翘脚尖,有些不满:“我就穿我那双,这几日清闲了让人去做几双厚靴子便是,我不穿这个。”
霍霆难得强硬道:“听话。”
他用手掌将女子的脚暖热了才给她穿上那双厚靴子:“晌午不必来了,尽管离得不远,可外面毕竟天寒地冻的,仔细着了凉。”
大靴子穿在脚上踢踢踏踏,郭牡丹还是不想穿,她趁着霍霆将她放下的功夫又想去够自己的靴子,一边够一边嘀咕道:“我晌午要来的,我还要给你亲手做饭呢。”
又亲手做?
霍霆的动作顿了顿,眉头几不可见地拧了一下,又在郭牡丹的视线飘过来前迅速放开。
“不要来,好好在屋里休息。”
男人说着,从平摊的桌布上撕下两缕布条来,给她把两只大靴子绑得结结实实的,确保她走路时靴子不会掉下,才重新放开她。
郭牡丹蹬了两下没把靴子蹬掉,只好穿着这靴子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回头朝男人做了个鬼脸,笑着道:“我肯定会来的,你安心等着吧。”
都走出大门了,她还又“蹬蹬蹬”地跑回来,回头笑着望着霍霆,像是看不够他一般,不过很快就又跑走了。
奇奇怪怪的。
霍霆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嘴角却无意识地绽开了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微笑。
他还有些事要忙碌,干脆重新在书桌前坐了下来,打开书信,暂且把自己关于醉酒后的疑惑扔到了一旁。
晌午一到,郭牡丹如期来了。
她像早上一样,手中牢牢抱着一个食盒,快步走到营帐内,献宝似得呈到霍霆面前。
想也知道,她肯定是做得慢,份量做出来不多,所以才会舍不得试菜,把所有的菜肴都留给了他。
在她那般灼热的视线下,男人只得再次忍着不适,将那些味道不佳的菜肴吃下了肚。
他没有世家少爷的习性,更不挑食,但全部吃完的时候,也忍不住在心底长出了一口气。
郭牡丹见他吃完了,还不愿意走,又凑上前来,给他揉肩膀和臂膊。
只是她那点不大的力气,除了搔得他心头痒,实在起不到什么作用。
“为何突然对我这么好?”
喉间的不适过去后,心里的痒便无处遁形。
他按捺不住,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视线里一时只剩下了她粉嫩的耳垂和耳垂上轻晃的玉珰。
“难道我之前对你不好?”
郭牡丹顾左右而言他,想要从男人的怀里蹦下来,却被他牢牢禁锢在怀里。
“也好。”
他是不敢说不好的,不然她生气了还是自己去哄。
“但是今日尤其好。”
他垂下头,绕开她的耳垂,去够女子细嫩的脸颊,再稍稍一低头,就能碰到她柔软的唇瓣。
他把早上暂时放下的事又拿了出来,尽管猜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这就是原因。
“我醉酒回去的时候……说错话了?”
“什么叫说错话了?”
郭牡丹不满瞪他:“你是觉得那是错话吗?”
说完她又有些赧然,因为男人显然是不知道自己那天是说了什么的,她这样,未免有些无理取闹。
郭牡丹把头往后靠了靠,贴紧了霍霆的胸膛,低声解释:“你告诉我先前没用我爹的事拿捏我的原因了。”
霍霆倒是有些诧异:“就这事吗?”
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他喝醉了酒,也不过只说了这些小事。
“就这事?”
郭牡丹撅起嘴,在她看来,这事特别重要好不好!
没有言语能够描述得出,她在听见男人平静地说他只是希望她能幸福时,那种酸涩又满足的心情。
他甚至不在乎她怎么看待他,只在乎她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本来觉得很聪明的人,怎么这么傻。
郭牡丹伸出两只手,环住男人的腰,低声道:“以后再为我做什么,不准不告诉我。”
她吸了吸鼻子,感觉到霍霆似乎想要说话,又提前叮咛道:“这件事,要听我的,我知道你为我做了什么时,我也很开心。”
她把脸颊挨上了男人的脖颈,绵软的呼吸喷在男人的颈侧,声音温柔:“毕竟我们是夫妻呀,对不对。”
霍霆的眸色暗了暗,声音也哑了两分:“你说得对。”他们是夫妻。
不过他们之间,已经太久没有做夫妻间的事了。
也许今日,便是时候。
“呀,现在还在白天呢!”
郭牡丹急得伸出手打他,却被他牢牢握住。
“没有人来的。”
男人只低声说了这一句,便俯下身子,将她的所有话语,尽数吞了个干净。
再冷,在有情人身边,也是暖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