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对视
“奥兰教授，您不能再吸收了！这已经是明年的份了！”
奚棂动作一顿，停在了这个房间门外，悄悄探头。
庞大的史莱姆从她见到起就一直在有规律的蠕动着，就像是某种软体动物正在进食。
而在房间角落，一个看形状像是少女的人，正在发抖，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急的。虽然一直在用言语劝阻，但行动上完全没有阻止，只是站在角落。
什么东西是明年的份了？
今年都还有大半年呢，已经吸收到明年去了，这是贷款的意思？
奚棂保持着全透明的伪装，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没有发现她。这让她胆子大了不少。
迟疑几秒，奚棂决定凑近看看。
她悄悄绕到了史莱姆的侧边，探头看了一眼白大褂上别着的名牌，上面用三个大字标注了白大褂主人的姓名——白奥兰。
而在姓名上方有一行小字，写着“高塔研究所”。
虽然早就根据少女的呼唤猜到了史莱姆的身份，但真正确认，还是让奚棂吸了口凉气。
这只“史莱姆”明显已经失去理智了，只是在机械地吸取面前的，同样呈果冻状的“食物”。
就在奚棂打量她的这几秒钟时间里，白奥兰就吸光了一整块果冻，并拿起了下一块。
同样形状但不同颜色的果冻在这个房间里还有很多，与此同时，墙壁上还有一个隔一段时间就送上新果冻的装置，大有不把她喂饱不罢休的架势。
少女的劝阻停了一会儿，又开始絮絮叨叨。
“教授，我们的研究已经拖了快一年了也没有进展，您不能再继续放纵下去了，我已经快要撑不住了，我现在觉得我选择脱灵好像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可是哥哥为了我付出了那么多，如果我不坚持，就是辜负了他的努力……”
少女说到后面，显然已经是自言自语了，根本不在乎白奥兰有没有在听。
奚棂从她的话里提炼出了一个关键信息——脱灵。
如果她猜得不错，这个词应该就是“脱离躯壳从而选择以精神体方式生活”的意思。
这位少女应该不是自然死亡的，而是出于某种原因主动选择了脱灵，来到高塔，参与到了白奥兰的研究项目当中。
但现实却是，白奥兰的状态很不正常，研究也拖了一年没进展。
奚棂觉得，这恐怕足够证实之前他们的猜测了。
用他们的手段获得的“永生”并非真的永生，因为以精神体形态存活的人类，会失去创造力，只是单纯的保留神智——现在看白奥兰的状态，“保留神智”都得打上一个问号。
正当奚棂准备离开这个房间去更高处探索的时候，门口忽然进来了一个人。
看清来人的样貌之后，奚棂猛地一惊，差点没维持住自己的全透明伪装暴露位置。
进门来的，竟然是和正常人形态完全无二的咸章喧！
咸章喧一进门就盯着白奥兰皱眉，“啧”了一声之后看向角落的少女：“白教授这样多久了？”
少女瑟缩了一下，回答：“三…三个月了。”
咸章喧的脸色十分难看：“她上一次回应你是什么时候？”
少女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三个月前……”
咸章喧：“……”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用一种特别复杂惋惜的目光看着房间里的这只大号史莱姆：“你也知道规矩，该准备送白教授走了。”
少女跪在了地上，虽然没有声音，但奚棂还是感觉听到了膝盖撞地的噗通声。
“主管！主管您再宽限一段时间吧！教授她一定会恢复神智的！”
咸章喧保持着那种惋惜悲悯的表情，看向她：“换其他人，四十五天已经是极限，白教授已经这样三个月了，消耗的精神力已经是天文数字，换给新脱灵的成员少说也能供上百人，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少女开始啜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咸章喧收回视线，又看了白奥兰一眼，最后叹了口气：“我去叫人来。”
咸章喧离开了，少女嚎啕大哭，也不知道是在哭白奥兰还是在哭自己。
奚棂想了想，决定暂时不离开，努力让自己缩到最小，然后躲在角落，想看看他们准备怎么处理白奥兰。
没过一会儿，咸章喧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两个手里拿着长长绳索的高大男人。这两个男人的五官只有些许模糊，就像是近视远距离看正常人的效果，身上穿着制服，戴着臂章，臂章上印着硕大的“执法队”三个字。
奚棂的目光没有在这两个男人身上停留多久，她只扫了他们一眼，就盯着那根长绳索看了。
她在这根绳索上感受到了威胁。
这可是连虫族女王都没能带给她的感受！
这是什么材质？！
两个男人配合熟练，迅速将白奥兰五花大绑。
一开始，白奥兰还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闷头吸溜果冻，可等到自己被捆了个结结实实，无法“伸手”去抓下一块果冻之后，她就陷入了狂躁的情绪，开始剧烈挣扎。
两个男人不但没有限制她的行动，反而后退一步，离她远了一些。
神奇的是，那根捆在白奥兰身上的绳索，就像是神话传说中的捆仙绳一样，越挣扎越紧，不一会儿，就陷进了白奥兰史莱姆一样的身体当中，让她痛地发出了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