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引线(2 / 2)

沈鸿薛笑得颇有些云开雾散的感觉。他握着细长的剑柄,冲着地上血泊里的人,瞄准另一侧肩头直直的刺进一剑。

这次不再是把戏般的警告,没入的剑尖贯穿整个肩胛,尖叫被外面不知为何突然再次狂乱起来的狗叫声遮掩而过,还没等他出声,又是一剑穿透了他曾经握笔写字的手。

也是拿着那把钝刀砍死过自己妻儿的手。

全数尖叫痛呼被没入喉管,钻心入肺的疼痛让他瞬间全身脱力倒地抽搐起来,沈鸿薛也不抽出剑,只扭动着手腕,让那锋利的剑刃就在血肉里搅动,将筋脉全都生生扰烂作一团。

“你……你……什……么……”

剑终于被他抽出吴秀才的身体,沈鸿薛面上被溅上些血珠,带着那股熟悉的臭味。他有些嫌弃,站起身来退后两步,用方才已经脏了的帕子擦了擦眼角边沾染的血迹。

面前的人挣扎着朝他的方向缓缓爬行过来,手上淋漓的鲜血在地上留下一个个鲜红的掌印,身后蜿蜒的血迹无比刺眼,就如同生长在鬼界每个角落与缝隙中的彼岸花,弥散开的血腥气散发着铁锈的味道,在沈鸿薛鼻息中渐渐幻化成那股让他晕眩的浓香。

手中的长剑淅淅沥沥往下垂着粘稠的血丝,他看着面前血肉模糊的人,露出个几近柔和的笑。

“我本就是鬼。”

带着温度的血噗呲一下溅到他脸上,发丝上,衣衫上,一瞬间糊住了他的眼睛,使得他下意识捂住了那被弄脏的半张脸。

“恶心。”

他转过身时,祝焰仍旧倚在那个灰扑扑的石柱边。见他朝着自己看过来,利落的站直的身躯,略带些嫌弃的拍了拍他那身缀着金丝明珠的骚包衣裳,向着他走过来。

手里的剑脱力下坠,却没落到地上。

祝焰轻轻挑挑眉,蓝光一闪,被弄脏的长剑瞬间干净如初,乖乖回到剑鞘里,就好像刚刚将人几乎砍成团块的东西不是它一样。

“何必动气。”

他踮起脚来绕开地上的血渍,看起来很是厌弃,却又毫不顾忌的一把拉出满身是血的沈鸿薛站到干净地方来,不知从哪里摸出张丝绢来抖落开来。

他将他捂住脸的那只手不由分说的一把拉下,洁白的丝绢一点点被染红,还了沈鸿薛一张冷淡的脸。

“脸脏了。”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出乎意料的没有挣扎。许久不曾动过手见过血,他还沉浸在方才刃器刺破人类脏器的手感中,目光带着些久违的打量。

祝焰身上的香气越来越浓,将屋子里的血腥气彻底掩盖过去。

原来刚刚不是幻觉,沈鸿薛想。

他由着面前高出他一头的人动作轻柔的任意摆弄他,被他捉着手一一擦拭。他不懂祝焰的意思,见了他的真面目觉得无法接受?又或者嫌弃他被弄脏实在看不下去?

“看我做什么?”

祝焰将彻底失去本色的绢绸往上一抛,蓝色的冥火将它瞬间吞噬为灰烬。

暗蓝色的眼睛里翻涌起一片沉寂许久突然迎来风雨的禁忌之海,波涛汹涌就要将沈鸿薛拉扯进入到窒息。

他微微弯下腰来,在满地狼藉之中对他露出个发自真心的笑。

“这样的你,我倒是眼生得很。”

“不过倒也还算不错。”

他一把推开面前破旧的木门,这次的火焰不再是蓝色。那些喷洒得到处都是的血液如同引燃的油,将不知从哪里蔓延起来的橙黄色火光瞬间扩散生长开来,肆无忌惮的吞噬起这座埋葬了不知道多少无辜生命的房屋。

“走吧,这儿怪难闻的。”

“去换上新衣裳,也给它些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