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理他,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上官,“别生气了,要是水里有毒,我必定第一个先闻出来。他就是刚刚被你气着了,熊孩子心性报复一下。”
“多谢。”上官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一些的妹妹,心生好感。思索着怎么这么能干的妹妹落在了大理寺。
沙陀带着狄仁杰走到大佛的眼睛处,从这里向下望去,就好像高高在上的神佛望着芸芸众生一般,整个洛阳城都尽收眼底。狄仁杰又擡头向上望,更是天外有天,似乎那是永远不可触及的高度,阳光斜射过来,他眯起眼睛,道:“当时贾大人就是在这里出的事?”
沙沱点头,“正是。”
狄仁杰环视了一下四周,仔细观察着,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说道:“你曾随我一起办案多年,你对此案有什么看法?”
沙沱道:“大人,您这是在擡举我还是在挖苦我啊?以我的智慧,哪里能看得出什么端倪。只是跟随大人身边多年,已经养成推衍案情的习惯了。”
“有什么发现?”
沙陀突然严肃起来,说出了四个字,“赤焰金龟。”
上官听见这里有了新的线索,走过来追问,“什么是赤焰金龟?”
“你也读过梵衍那国书,可记得书里有说,赤焰金龟的记载?”沙陀却仿佛没看见上官似的,仍旧只和狄仁杰说话。
上官不乐意了,她本来刚刚被裴东来那么戏耍,心情就不好,厦天过来解围,她看在妹妹的面子上又不好真的和裴东来翻脸,于是此刻她握住腰间的鞭子,怒喝道,“我在问你话呢!”
“是传说中,来自西域的一种至毒的甲虫。”沙陀只好解释,“这种东西吃黄磷,遇到阳光就会自燃。”
“你说他俩的死,跟着虫子有关?”
“我只是目睹当时案发的情形,时候才想起金龟毒发作的症状。”
沙陀此话一出,裴东来拔刀就要上去砍了沙陀的脑袋,脖子上青筋暴起,看来应该是气急了,“你早知道这条线索,为何那天我和薛叔来查案子时胡言乱语,说贾大人死于天谴?!”
眼见着狄仁杰和上官拦不住,这里马上就要是一场闹剧,天下比了个剑诀,喝了一声,“水月!”
那柄娟秀的残剑从剑匣里飞出,挑开了裴东来的环首刀,隔在了沙陀和裴东来的中间。磅礴的剑气让两人都再难上前一步。
裴东来很是恼怒地望向天下,那个本该和他一样愤怒的女孩此刻冷静地朝他摇头,“先听他说完,说不定还有线索。”
她的眼神却如狼一般盯住了沙陀,细密的杀意和第一次来通天浮屠时将沙陀摁倒在地的裴东来以及薛勇的身影重合了起来。
可奇怪的是,沙陀跟狄仁杰这两人在天下水月剑出鞘后就愣在那里,像是听到了什么惊骇之事一样。
天下皱眉,“你们…怎么了?”
“小天姑娘,劳驾,你刚刚说了什么?”狄仁杰回过神,问她。
“我刚刚…?我刚刚就喊了这柄剑的名字啊?”天下收回水月剑,这柄剑刚离家时就断了,剑身只留有三分之二。“这是一种飞剑术,操控飞剑,结剑阵,是家传秘术。”
“你刚刚唤这把剑「水月」?”
“这把?”天下看向手中的剑,解释道,“这把剑是家师初入江湖时的配剑,名水月。”
水月的剑身映照出她的眼睛,“剑名取自「观心同水月,解领得明珠。」,因此有「观察自心,如同水月,非有非无,了不可得而明有妙用」之意。”
“可惜我学艺不精,把它弄断了。”她叹了口气,不愿细说,“实在愧对师傅教诲。”
她瞧着似乎还没回过神的沙陀,“刚刚我唤水月的时候这位监工神情也似狄大人一般,不知两位为何好奇这个?”
“水月…水月…是个好名字啊。”狄仁杰喃喃低语,他看着暗自伤神的沙陀,“没什么,只是有一位也叫做水月的故人罢了。”
“那倒是挺巧。”天下看得出来这是这两个人的伤心事,没有多问。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狄仁杰抛出来个台阶给他和沙陀,“都是以前的往事了,不提也罢。我们继续回到案子吧。”
“在下官卑职小,在大人刀口子,只能急智求生。就算我当时说了这个想法,以大人的智慧,也未必采信。”沙陀闭上眼睛,将头撇到一边,似乎没有再回答裴东来问题的打算。
裴东来怒喝一声混账,就想拔刀。
“你不要动怒,我与他相识这么多年了,他就是这样的人。”狄仁杰拦住暴怒的裴东来,想叫天下也帮忙拦着,可那姑娘全然装作没看见。
“来啊,把这人给我押回去,大刑伺候!”裴东来一声令下,底下孙豹和张训就准备动手。
“慢着!东来,我受天后钦命,专办焚尸案,一切由我决断,任何人不能插手。”狄仁杰横在他们和沙陀中间,神色凛然,“你们全部退下。”
他看向那八年未见的故人,难得有些恳求的神色,”你还知道些什么线索,快说出来。”
“我也只是推测,毕竟赤焰金龟并非中土所有。若要知道详情,也许可以请教高人。”
沙陀没有明说,但是狄仁杰却明白了他的话外之意,“鬼市。“
他神色一亮,“沙陀,你还记得汪驴吗。”
前大内太医令,王溥。这个人,也被人称作汪驴,便是沙陀曾经的的半个老师,勉强担的上一句高人的称呼。
“鬼市又是什么?”上官静儿不解。
裴东来一声嗤笑,“那里神鬼杂处,恐怖阴森,像你这样的高官、当然没去过。”
天下暗戳戳地踢他一脚,“还没闹完别扭?!”
“你别闹!回去和庞柏一起研究下那毒,其他人也回去,这里没你们事儿了。”
天下似笑非笑地盯住他,大理寺的同僚们没敢告诉天下,很多时候她的气场眼神,比裴东来还像裴东来,“你觉得可能吗?”
裴东来反问她,“怎么不可能?”
“你是比我能打还是比我能抗毒?”她双手抱臂,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告诉你,我答应了薛姨要给她一个交代,管你什么鬼市人市,我不可能不去!”
“你自己想想吧裴东来,我想做的事情,哪次你拦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