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2 / 2)

只不过,原以为战虚明射死钟北尧是要泄自家陛下临阵倒戈的气,尽早除掉攻占苪国的阻碍,脸上呈现至少是趾高气昂的蔑视、盛气凌人的痛恨。而他看到的是有着不亚于自家陛下的沉重。

一时间,没敢轻举妄动。

太阳,终于攀上了它自认为能让万物体会到暖意洋洋的制高点。

但对原本就像是建在阴曹地府,冰封人心的苪国来说,屁用都没有。

强制压下刺骨裂肝的痛。

袭音仰起头,感受着雪花的肆意,冰凉如水的光。

待重新睁开眼睛看向战虚明,灼灼火焰终于燃烧在瞳孔的最深处,嗓音由弱渐强,带着不容撼动的气魄:“孤的决定,几时需要他人指手画脚!”

广袤无垠的边界,阵阵回响!

毁情断意,无需再劝!

战虚明缰绳一转,缄默没有多看袭音一眼,往龙渊军去。

凤眸中,再也找不到一星半点能另之柔软,迟疑、悲伤、担忧的缱倦。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绷不住的杀气弥漫,凛然不可侵犯。

刺骨冷风将龙纹劲装刮的猎猎作响,背影决绝如山崩地裂,无人敢逆。

两国将士似乎都没想到帝王们谈崩,遥遥相望的目光震撼极了。

没等反应。

卷着雷霆之火的一把剑,极快划破穿过雾雪,擦过战虚明耳边,直冲带了虞秋池假面的江绵绵而去。

战虚明虽先意料袭音可能先动手,却没想到如此迫不及待。

疾风破势,挥剑阻挡。

终究是慢了。

拦截的剑鞘只与剑柄在空中交错,发出带着火星的清脆摩擦。

没有任何防备的江绵绵,常年生活在如同刀山火海的皇族,早已把焦躁的心态练得风微浪稳。千钧一发之际,仅仅是慌错一瞬,便迅捷自马背轻跃,使出柔韧长鞭试图抵挡杀气腾腾的一招。

原以为尽上八分力,外加战虚明从中阻拦削弱剑气小半,接下不成问题。

自马背坠地,护甲都挡不住腿伤深可见骨的伤势来看,江绵绵分清了在与世隔绝的苪国,挂了个虚职,整日在自家院子中闻鸡起舞拿剑瞎比划,与常年长在军营,征战无数,杀敌无数的袭音相比,差距在哪里。

一尺水,百丈波;

一波动,万波随。

白浪掀天,激起了,战虚明的万丈怒火!

手,再也没有留情的必要。

她为何总喜欢往绝路上走?

若江绵绵死了,许澄意跟温玉的真身更无从分辨。

从方才钟北尧气绝,城楼之上心浮气躁的两个人来看,便知是替偶。

“圣上,小心!”

袭音似是打定主意一再挑衅战虚明的底线,伤了江绵绵之后,迅速从段余手中拿过另一把剑,甩动缰绳,冲并未离远的人疾驰而去。

奔腾的马蹄,踏着飞雪。

身着紫红战袍,长发飞扬,我见犹怜的容貌,若不是带着深渊般的仇恨,真是般般可入画。

刚经历险招,背对一切的战虚明,怎会洞穿不了袭音接下来的举动。

更何况,他是多么的了解她。

没有一丝慌乱,眼神坚定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膨胀,即便如此,战虚明仍旧践行了曾经自己对自己的承诺,永不对袭音拔剑相向。

所以,他的剑,并无出鞘。

像是拨琴刚好卡的韵律。

就在拧身的刹那,鞘刚刚好轻松接下袭音挥舞而来的一招。

攻防转换,人影与剑光齐飞,时隔三年,再次展现了高超的剑术和惊人的耐力。

一招一式,攻防转换,打的惊心动魄,毫无瑕疵。

他们的动作迅捷而有力,剑与鞘互攻极猛。

不相上下,难决胜负,两人从龙渊军,打到了苪国城下的孤月军。

似是场面,太过震撼,太过精彩的对决看的过于入神,苪国守城军一时晃神,竟没发现袭音何时踩在了轻功非凡的战虚明肩,腾空跃之城楼之上。

待刚要仓皇防守,早已埋伏在周围,战虚明苪国训练的暗卫,百箭齐发,处理的干净利落。

死寂!

所有人都没弄明白天旋地转的死寂!

直到方才还一触即发的对峙,重新联手,在战虚明一声令下,如密网般黑压压拢过来,不费吹灰之力城门将破时。

城楼之上的人明白了!

龙渊军、孤月军也明白了!

两个替偶都是死士,自然最不怕的就是送死。所有的替偶皆知战虚明、袭音是百计千谋,甚难分崩离析的主。特遵从国君旨意,送出钟北尧、袭两条人命,成为他们二人之中一把永世扑不灭的离间火。

难料。

钟北尧被战虚明亲手所结,袭音不记仇,竟还能与之延续缔盟。

果然,他们是故意做戏给苪国将士看,为的,就是探知替偶秘密,不顾一切的打开城门。

即便如此,钟北尧的命不在乎,那…….。

抱有残存希望的替偶温玉,寄托在手中的精巧弓弩,指向仍在城楼间悬挂的袭柠道:“孤月国主,做个选择吧!”

袭音五指握紧了剑。

风驰电掣!

悬挂袭柠的绳子,直接被她眉头都不动一点的,给利落砍断。

替偶温玉、许澄意现在不仅仅是被袭音的承受力震惊,而是毛骨悚然的程度。

一时间,替偶意识到,眼前女子的心如同不测之渊。

袭音用剑把两个替偶逼到城角,利刃直指:“真正的池南洲和池韫玉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