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去对面酒楼尝一尝。”
江风旸握住她的手指:“好。”
“方才听阿旸说周南同你一起在茶楼,那他人呢?”
“去处理傅六郎了。”
不问了,赶紧拉着他走去对面酒楼。
酒楼颇为热闹,人来人往,饭香袭人。
他们去了二楼,又是靠窗的位子,这里看的见晚霞,还看得到对面的秋生渭水街。
晚风吹来,海棠娘子的油纸伞随风晃动,伞上的花瓣似乎要被晃落,可是伞下地面空空,花瓣还好端端绘在伞面上。
海棠娘子铺子旁正有一棵海棠树,此时花满枝。
树下支了一张桌子,陆先生一家在用晚饭,他正在剥咸鸭蛋,三个人在比着剥咸鸭蛋,看谁剥的最光滑。
谁赢了?
陆虞安是也。
她剥下的蛋壳亦是完整,小外孙拿在手里细细瞧。
胭脂铺子的蓝娘子在吃熏鹅,旁边的柳娘子在慢悠悠喝汤,朝隔壁伸了下手,蓝娘子递过来一包熏鹅肉。
有人正在擦拭天水一间的招牌,擦的锃亮,夕阳的颜色将黑色招牌晕成了暖黄。
虞娘子还未用饭,她的铺子前摆着几盆井水,里面浸着兰花杜鹃花栀子花,此时儿童散学回,他们会吵着要买一朵花别在发间,学阿娘在头上簪花。
林山卿笑,她也曾在发间别过花,别的是桃花。
阳谷的桃花。
小二端来饭食,新鲜的鱼汤,呛虾醉蟹,白灼菜心。
林山卿可没有吃过醉蟹,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江风旸掰开,去掉一些东西,递到林山卿嘴边。
她咬一口,拿手接过,慢慢咀嚼,一口便惊艳。
呛虾可不敢下筷,林山卿推到江风旸面前。
他失笑,不拂了她一片好意。
夕阳一落,天黑加快,林山卿走在烟柳桥,颇有些怅然道:“好快啊,天都黑了。”
江风旸牵起她的手:“还有明天啊。”
她轻轻一笑,跟着她走下烟柳桥,行过踏雪路。
落花已未有,踏的是月光。
“有很多次,我都与阿旸踩着月光往回走。”
“很浪漫不是吗?”
“若不是吃的太撑,那应当是浪漫。”
“哈哈哈……”
林山卿吃多了醉蟹,口干喝多了水,着实吃撑了,她拖着江风旸的手臂慢慢走。
回到宫内,池塘已有了蛙鸣。宫人们还在忙碌,脚步在夜晚听得更加清晰。
东宫门口有一棵紫薇花树,花瓣是紫红色。
他们路过时起了风,花瓣落了满身。
“下雪了?”
“是落花。”
林山卿伸手,接过紫红花瓣。
“都落了。”
江风旸轻轻拂去她衣上花瓣,轻轻道:“明日开的更旺,落花景致亦很美。”
她仰起头,花瓣又落了些,掉进她嘴里。
都大笑。
江风旸送她去露华殿,转身告别。
“五娘再见。”
“阿旸再见。”
他走下台阶。
背后五娘轻唤:“阿旸。”
立马回身,被撒了一身花瓣。
林山卿狡黠笑:“再见。”殿门阖上,他看红色衣角消失不见,无奈的继续走,并没有抖落身上的花瓣。
花树上,月高高。
月高高,影小小。
一人门前走,一人门缝后。
她偷偷瞧。
我心悄悄。*
*张玉娘《山之高》: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