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从喉咙中挤出来的一口鲜血。
火焰长刀在空中缓缓举起,暗红色的龙焰翻腾着,光芒映在阴玄眼中,如同火海翻滚。
刀锋决然的落下。
刁苍闭上了眼睛,他不忍去看,也不敢去看。
他知道,那一刀将毫无偏差的劈向曾经与他一同长大,一同修行的人,那个他甚至舍命都要保护的家人。
那颗他护了二十多年的头颅,将在龙焰的吞噬中,毫无声息的落入尘土。
耳边传来了一声闷响。
轰的一声,彻底震碎了刁苍心头最后的支撑。
所有的力气,就在那一瞬间,从他的骨血中完全被抽干,膝盖一软,刁苍整个人无声的跪倒在地,长刀刺入地面,失去了他魂魄力量的火焰,在风中缓缓地消散。
“对不起,对不起……”
刁苍的声音低得像呓语,他哆嗦着双手,将阴玄的头颅,小心翼翼的抱进了自己的怀中,动作轻得几乎虔诚。
像是他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泪水,止不住地从刁苍的眼眶滑落,滴在了阴玄那没有了生机的脸上。
“干娘,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弟弟……”
“老二,对不起,是哥哥的错……是哥哥不好……”
他的话语逐渐崩溃,颤抖的声音最终撕裂成了嘶吼。
刁苍将自己的额头抵在阴玄额前,像个迷失了整个世界的孩子,那痛彻心扉的哭喊,从他破碎的胸腔中一声声挣脱出来。
那无法言说的痛楚,混杂在空气中,久久无法散去。
单灵灵也控制不住自己,她跪在地上,哭得天昏地暗,只是王子煦,咬着后牙槽,走到了萧家正厅的一个角落里。
“师姐,阴玄他……”
“逃走了。”
顺着王子煦的指尖,单灵灵透过了模糊的泪眼,看见了那里有一道几乎不可觉察的莹绿色光芒,穿过破碎的瓦砾,消失在了墙壁的缝隙中。
而沉浸在了极端痛苦中的刁苍,根本没有注意到,阴玄的魂魄,已经在他长刀斩下去的一瞬间,就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原来……原来当时是这样……
如果现在不是完全透明,透明到连烛洺赫都无法感知到她的存在,单灵灵一定会直接对着阴玄逃走的魂魄冲上去,将他抓回到刁苍面前。
阴玄他,不配。
不配让刁苍为他痛哭,不配让刁苍为他心碎。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是刁苍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了。
单灵灵跪坐在原地,完全不想动弹,她只是默默地看着刁苍的背影,默默地感受着他那撼天动地的悲伤。
“师姐,该走了。”
王子煦拿着刁苍的日记,走到了单灵灵面前,他翻开书册,将手放在纸上,然后对着单灵灵点了点头。
“嗯。”
单灵灵抽着鼻子,拉住了王子煦伸过来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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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拂过脸颊。
单灵灵看着更加成熟的刁苍,手中拿着一捧鲜花,扒开挡了自己路的树丛,走进了章尾山的那一小片禁林中。
刁苍看上去有四十来岁的样子,他拍了拍粘在衣服上的树叶,绕过了那会变成幽泉的树桩,朝着禁林深处又走了一小段距离。
然后,刁苍停在了几个用石头垒起来的墓碑前,轻笑了一声。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