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
克洛德低下头一望,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拾起了落在自己脚边的那把烁着寒芒的小刀。
爱斯梅拉达环抱双臂,冷眼盯着孚比斯,像一只因外界扰动而警觉的小兽。
“你要是知道阿芙塞希——当然,以你的性子与你约见过的女孩数目之多,你应该也早已不记得她的名字了。”
“你对不起那些被你的外表所蒙蔽的女孩,也对不起每一个被你所诓骗的女孩;不过,你最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
“孚比斯,你愧对自己的忠诚、自己的良知。”
然而,论力量,她完全不是孚比斯的对手。
“呵,良知?”
面对一切真相都被看穿的狼狈,黔驴技穷的卫队长被彻底激怒了。
然而,爱斯梅拉达的防身武器早已被夺去了。
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轻蔑的笑容,伸出手臂想要搂住吉普赛姑娘的腰——他一直等待着的就是这个机会。
克洛德见到了这一幕,目光比沉寂的冬夜还要幽暗森冷。他擡起指尖,拭了一下掖在胸前的那把匕首的锋口。
爱斯梅拉达皱眉,飞快地侧身躲开了。
小山羊嘉莉擡头望见二人剑拔弩张的氛围,又看见孚比斯如一匹被激怒的豺狼朝自己的主人扑过去。它感到事态不妙,但又帮不上任何忙,只能立刻支撑四蹄站起,在那破败的房间里走动,急得咩咩直叫。
爱斯梅拉达力气小,又不会格斗,她与孚比斯对峙了一会,渐渐地体力不支、落败下来。
“该了结了!”
队长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既是轻蔑,又是满不在乎,又是放纵情/欲的表情。
他一把搂住爱斯梅拉达的腰,拉下她肩头的衣裙,迅速扯掉了她的颈饰与围胸,露出那莹润的微褐肌肤。胆大了的队长眼睛里闪烁着火焰。
爱斯梅拉达被吓得全身僵直,她的两颊先是煞白,后又红如火烧。她一下子惊醒过来,猛地推开伏在自己身上的孚比斯,尖叫道:
“救命!——”
听闻这声惊呼,窗外披着斗篷的幽灵痉挛了一下。他将那匕首攥紧,飞快地站起身,一步步走上了石阶。
孚比斯和爱斯梅拉达的注意力全放在对方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出现了一张白里泛青痉挛的脸,闪烁着魔鬼似的目光。
而孚比斯的眼睛越来越红火了,他朝爱斯梅拉达扑过去,搂住了她那纤细柔软的腰肢。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他感到自己的背后猛地传来了一阵剧痛。
那把匕首从孚比斯的背后扎下去,又被拔了出来,鲜血开始向外不住地喷涌。
“…该死!”
孚比斯倒退着踉跄几步后,便倒在了地上。
爱斯梅拉达望着满地的殷红、自己身上溅的斑驳血迹与倒在血泊中的孚比斯,难以置信而充满恐慌地惊叫了起来。
又是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克洛德闻声,将头探入窗口,只见两人都已倒地;但很显然,可怜的姑娘是被吓晕的。
他鹰隼般的目光将房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她的裙子已被扯下了一截,露出圆润微褐的裸肩,在夜雾轻拂下仿佛月亮从云霭中升起;那溅满了卫队长鲜血的胸脯,因过度惊悸仍在不住地起伏着、颤抖着。但哪怕在这种情形下,那张脸也依旧绝艳动人,仿佛只是安睡一般,目光所及,每处都显得如此精巧。
克洛德长期过着修道院严峻的禁欲生活,见到这幕,全身立刻轻轻战栗起来,脑内变得一片空白,血管里似乎流淌着熔化的铅水;他紧盯着她身体的每一寸,如同一头猛虎从铁笼里眈眈地注视着羚羊。他的手青筋暴起、攥紧了黑袍,腰身却不由自主地俯下,极慢地、极小心地,贴上了那张令他夙夜魂牵梦萦的脸庞。
“主啊…这一次…就这一次…”他在心底隐隐悲吟着、哀求着,身躯却反倒战栗得更为厉害。
这是副主教大人三十年来的首次亲吻。
不同于指尖抚触过书脊时的冷硬触感,那阖眸之后柔软的余温,直挺挺地撞入克洛德心渊深处的缺口。
就在那一刹那,他的神思里似乎有什么炸裂开来了;电流驰过四肢百脉,倏忽间又被一种奇异的欣悦感所取代。经籍中的天主太过遥不可及,可在那一刻,他紧闭的双眼前却真真切切地镌刻出了一位神明的模样。
……
哪怕身陷梦靥之中,爱斯梅拉达也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落在自己唇上的温度。
那是一个比刽子手的烙铁还要滚烫的吻,像极了他曾从幽室的小窗口望向她的眼神。
……
待她稍有意识,身旁已经被士兵团团围住,他们正在运走倒在血泊中的队长。那个幽灵不见了。房间深处那扇临河的窗户大开着,有人拾到一件斗篷,他们以为是那军官的。她听见周围有人在说:“一个女巫,用刀刺杀了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