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直接将视频摁了挂断，主打一个点完火就跑，不留痕迹。
看着结束的视频界面秦默锁了手机走出健身室，季女士正坐在一楼花园旁边的茶室读书，穿一身连衣棉布长裙，看他出来冲他招了招手。
“不喝。”秦默严辞拒绝她面前甜滋滋的花茶。
季女士收起茶杯，很傲娇：“牛嚼牡丹，我也舍不得给你喝。”
两人相安无事地各自做了一会儿自己的事，秦默点开了热搜，顾清越的词条被撤到榜单边缘，讨论热度也在下降。
秦默想了想，忽地开口：“妈。”
“穗城林家你有接触么？”
林鹏飞的身份微博上已经扒得清清楚楚，只是对于林家各方信息繁多，这种家庭的传闻在外肯定是满天飞的，但真假无从辨别。
“林家？怎么突然问这个？”季女士皱眉，仿佛想起了点什么，抿了口茶。
秦默耸耸肩，语气平淡：“随便问问，你跟我讲讲。”
季女士转脸不看他，“你连我的茶都不喝。”
“喝。”秦默眼都没眨，分外果断。
见他一杯茶下肚，季女士也很好哄，捡了点重要的转折部分简略地讲了起来：“林家这辈家主林静渊是个狠人，以前老本行做外贸的，他跟他哥当年分家的时候林家远远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几十年前明音酒店就是穗城本地的一个小品牌。可能人就是很难完满吧？他事业做得好，家庭上就不行了，老婆走得早，女儿跟人跑了，后来还白发人送黑发人，听说前阵子下了病危……林家主家人少，等他走了估计大权旁落了。”
“不过毕竟林家不在申城，平时没什么了解的。”
“他女儿？”秦默若有所思，也顾不上茶甜又喝了一杯。
“这事也算是林家的家丑了，不让提的，当年闹得很难看，还当众断绝了关系。”
“不过那穷小子也争气，硬着头皮没靠林家闯出来了，林静渊就这一个女儿，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都以为两个人犟久了肯定有人要妥协，但是就是没有，连孩子都生了互相还僵着，可能也是命运，女儿前几年去世了，是车祸还是生病了？不太记得了，林家没对外讲。”
季女士讲起这些事满脸唏嘘，林青音和她一般年纪，但完全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秦默已经感觉到了点什么，“那她的孩子呢？”
“不知道，”季女士摇头，微微叹了口气，“小姑娘跟你差不多大的，真可怜。”
已经完全有了指向，秦默最后确认：“她什么时候去世的？”
季女士努力回忆了一下，才不确定地说：“是你上大学那年吧？可能是，那时候你已经不在家里了。”
上大学那年。
难怪。
难怪什么呢，秦默说不出来，喉间发涩，也许是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眼前像是一瞬掠过了许多过往的画面，有她在球场外放下汽水明眸皓齿的浅笑，有两人心照不宣说好的一起去平城，也有他惶惑地追到机场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他当然怪过她，在她离开故土的八年里他没有一刻不在怪她不辞而别，哪怕是她轻易又出现在他八年后的生活里，他想了太多，已经说服过自己数次不想再计较什么，可偶有午夜梦回都会忍不住怪她走偏了这么多年。
他甚至因为自己这种无法和解的情绪，忽视了太多她曾经露出的破绽。
又突然想起她手腕上的伤疤，看得出来已经是非常长久的旧日痕迹，但深到多年后依然可怖。
可顾清越从前真的一直是个很阳光很坦率的小姑娘。
直到此时此刻，秦默才终于认清。
他宁愿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骗子，也不希望她曾经在他一无所觉的时候承受了这些，他甚至根本不知道她究竟用了多长时间才拼命走了出来。
季女士在一旁摆手，“你问这个做什么？”
秦默回神，“妈。”
他站起来，“我今晚不回来了，不用等我。”
“你去哪儿？”季女士瞪大眼睛，“我看你是皮痒了？两个月不回家现在睡一晚就要跑。”
秦默垂眸掩下翻滚的情绪，“下次在家陪你待一个月。”
“这可是你说的啊。”
“做不到你就这辈子娶不到老婆。”
季女士撑着腮饶有兴致地让他发誓，非得再三保证了之后才放人。
秦默回房洗了个澡连行李都顾不上收拾直接驾车去了机场，最近一班飞往穗城的航班就在一小时后登机，不出意外将在傍晚前落地。
与她分开满打满算还不足24小时。
前所未有的迫切思念却在这一秒内席卷而来。
窗外飘着绵绵细雨，天空昏暗，飞机带着沉重的音噪飞向浓厚的云层，隐隐还能听见客舱里交织的人声。
可落在他心上却全都归于沉寂，没有一丝声响。
只剩下这一段漫长到走了八年有余的旅程，像是永远望不见前路也找不到归途。
直到落地那一刻手机突然弹出来一条消息——
顾清越：【想见你】
终于。
他看见了终点。
在一起倒计时
但应该……大概……可能……也许……
在一起不是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