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张姗姗也答不出来，“可能只是来看看吧？她也没怎么说话。”
尽管这个答案不算最差的情况，但陈楚汝仍是没法放心，以她的消息灵通程度根本也不会知道Air内部决策权在谁那。
电影制片依然是网剧版制片人程芷夕，她的工作习惯就倾向于尊重原著，何况她和顾清越如今还在同一档综艺合作，毫无疑问会参考原作者的意见。
导演是与李茵共同撑起国产片女性题材半壁江山的江风，只听闻处事完全是不按常理出牌，摸不清她的喜好，更是没法把握。
……光是这么分析下来已经是凶多吉少。
也许是天生已经对顾清越有偏见，陈楚汝自己不喜欢《夏隐》，也不喜欢孙婉璐这个角色，更没有对这个资源势在必得，现下见希望不大甚至已经开始琢磨等片方官宣之后自己这边的通稿该怎么把事情说得漂漂亮亮。
坐在一旁玩手机的周婧媛倒是一派自在的样子，陈楚汝想不通，要说她和顾清越结下的梁子可比自己大多了，能安之若素地出现在现场这心理素质可真不是盖的。
才刚这么想着，工作人员已经进来请周婧媛准备了，会议室里剩下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可她也不在乎，站起来就向外走了去。
尽管自己笔下的好几本作品已经被搬上了大银幕，但这是顾清越自己第一次参加电影试镜会，这样的形式还是感觉挺新鲜。
但并不感到怯场。
顾清越和江风在网络会议时已经默契有加，如今网友见面觉得她就是个挺飒挺有主见的御姐，两人对于作品呈现有一定程度上的共鸣，这就已经够了。
而制片人程芷夕已经是老熟人了，其余几个工作人员也都是好相处的，可以说整个主创团队在合作上没有任何问题。
唯一比较意外的是编剧——
《夏隐》剧本定稿前陆奕宁发给了顾清越，几乎是一字未动就过了她这最后一关，她很喜欢这个剧本，进而才对这个项目也格外上心，不想辜负这么好的本子。
如今当面见到，才知道竟然是孙黎。
她在剧本上的署名写了笔名顾清越才没认出来。
自她在《编剧请指教》第一轮第一场就淘汰了之后就销声匿迹，没想到再见是在自己的作品项目上。
孙黎知道她几次三番帮自己说过话，还为此挨了不少骂，真心地道了谢：“《夏隐》的剧本改编是在节目之前就接到了，但当时还没定下来。”
顾清越冲她眨眨眼，“改得真好，《小妇人》也是。”
主创一众都是效率至上的，准备好落座之后就直接按抽签顺序开始了，与此同时几个副导和选角导演也在隔壁会议室开始其余角色的试镜。
张姗姗尽管在妆造上尽力贴合了陈晨版的孙婉璐，但对角色理解有偏差，结束试镜之后几人没有纠结，也没有不同意见，直接一致觉得不行，但看到下一位是周婧媛的时候，都面面相觑，最后将视线投向了顾清越。
程芷夕仗着和她关系好先开了口调侃：“等会可别直接吵起来。”
顾清越笑，“好说，我尽量控制。”
她这一笑屋内的气氛就瞬间轻松了许多，想来节目里难免会有些后期剪辑效果，尽管一线吃瓜很有趣，但当面看人吵架还是有些过于不体面了。
周婧媛推门进来的时候擡手看了眼时间，跟大家打招呼：“早上好。”
整个人的状态还是松弛从容的，穿一身保守的海军领校服裙，扎着略显潦草的高马尾，有意扯松了皮筋，发际线旁碎发也做得相对凌乱。
江风：“三分钟的准备时间，准备好了可以直接开始。”
周婧媛没浪费这三分钟，径直走向孙婉璐朋友邱其的扮演者，掏出了揣在腰间的小本本跟她讲戏，请她一会儿按照自己的设想配合。
三分钟很快过去，周婧媛轻声喊了开始，眉头一皱立刻就入了戏。
顾清越写的这一幕试镜戏对话不少，孙婉璐和邱其有一个身位互换的转变。
一开始孙婉璐就已经决定瞒着邱其独自赴死，在见到邱其之前已经打好了腹稿，她掌控着对话的节奏，可随着邱其找回理智抽丝剥茧，孙婉璐被压制，继而不欢而散。
说难也不难，但也绝对不简单。
张姗姗找准了镜头，层层递进，将孙婉璐最后的崩溃直白地送到了观众眼前，算是最不会出错的演法，也毫无惊喜。
但周婧媛完全与张姗姗是两个方向，一开始她的冷静和游刃有余就是徒有其表，最后的崩溃也安静又空洞，不哭不闹。
“我知道你都知道了，你这么聪明，怎么不让我走？”
张姗姗这句话是满怀嘲讽，因为在她的理解里孙婉璐觉得邱其没有理由会想跟自己一起死，只是在故作姿态。
可周婧媛演出来的却满是绝望。
她的孙婉璐知道邱其拉着她是因为两人深厚的感情，但更知道邱其拉不住她。
于是最终的不欢而散也只是轻飘飘地对视一眼，孙婉璐转身离开。
空气归于宁静。
试镜到这就结束了，但周婧媛抽离角色需要一点时间，在角落里平复情绪，而坐在会议桌后看完这一幕的所有人也都还沉浸在戏里久久无法释怀。
程芷夕暗暗道：“怎么样？我觉得她还不错。”
顾清越点头，“挺好的。”
这是她自己的故事，人物情绪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她再清楚不过，周婧媛的理解不仅是分毫不差，最难能可贵的是她严丝合缝地全都表演出来了。
孙黎也凑过来搭话：“我觉得比起喻晨，她可能更适合孙婉璐哦。”
喻晨是《双姝》里周婧媛饰演的角色。
大家都是聪明人，没人头铁往下接话，而孙黎虽然一向是爽朗直接的性格，但也不是不知道两人过往闹得不太愉快。
可打从周婧媛推门进来那一刻，她就觉得顾清越其实根本没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而她的回答也恰好应证了这一点，“喻晨已经是三年前了，可能她现在再演也会更好。”
“她是进步很大。”江风也没吝啬自己的夸奖，她与周婧媛两年前合作过一部小妞电影，演技显然更青涩，但票房也不错。
这时周婧媛已经从角色中走了出来，整理了一下纷乱的头发重新扎了起来。
“抱歉，久等了。”
接下来还有几组试镜，江风作为导演不想耽误太多时间，率先发问了：“你觉得孙婉璐这个时候是希望邱其阻止她的吗？”
周婧媛清了清嗓子，淡声道：“孙婉璐不会想这个问题的，她已经做好了自己的决定，只是她没想到邱其等她离开之后也做了决定。”
完全是满分答案，江风满意地点头，示意程芷夕可以继续。
“我就不问角色理解了，想问你个现实的问题，都知道你和咱们的原作者以前闹得不开心，”甚至当时程芷夕就在现场见证她的情绪化发作，“为什么还会想演孙婉璐呢？”
顾清越也懒洋洋地撑着腮看向她，眼里没有太多情绪。
“如果我说是真的很喜欢《夏隐》……顾老师信吗？”周婧媛迟疑了几秒。
这有什么不信，如果她有别的歪心思断然不可能将孙婉璐这个角色吃得这么透，跟邱其的演员讲戏时那个小本本上也写满了人物小传，处处透露着用心。
“周老师演得很好，”顾清越笑笑，“不过如果有机会再次合作的话，还希望……手下留情。”
笑意微收，“手滑的事一次就够了。”
出现了！江风！
浅浅放个预收
《终于天光》
御姐导演×当红小生
裴潇宙遇见江风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个拿过国际大奖的大导演了，可他只是个微博粉丝不过万的小透明。
外界评价这次合作：江风一定很爱拆盲盒。
那年冬季昼短夜长，白雪皑皑的边陲小镇里全剧组陪她过三十岁的生日，唱完生日歌后她许了愿吹了蜡烛。
第二天清晨还有几场大戏，大家在现场闹着切完蛋糕就非常自律地作鸟兽散。
唯独裴潇宙不肯离开，执意凑到她近前。
“江导许了什么愿？”讲话间无意哈出了重重白雾。
江风看他一眼，随口编道：“希望小裴未来大红大紫，横扫评奖季，早日成为百亿影帝。”
“如果有这一天，能跟你换一个愿望吗？”
她没放在心上，轻易就应下了，“行啊，那有什么问题。”
三年之后的电影节颁奖现场后台。
江风被堵在门边，裴潇宙垂着眼眉，声音沉哑：“我今天拿到了最佳男主角，三番内累计票房也过百亿了。”
那，“恭喜？”
“江导贵人多忘事，我是来找你许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