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二十八句
顾清越回到公寓安置好芋圆已经是接近傍晚了，莫宁对这种场合敬谢不敏巴不得她再磨蹭一会儿迟到久一点，坐在一边挑她的妆容瑕疵。
“莫总，”顾清越示意化妆师别有压力，继续描眼线，“我今天不结婚。”
莫宁持不同意见：“差不多，小别胜新婚。”
这么吹毛求疵的结果就是，最后两人携手到达明音的时候，小陆总的第一轮鸡汤发言流程都已经走到尾声。
慈善晚宴有dressde，顾清越此前没为此多做准备，就随便从衣橱里找了一条烟粉色的小礼服，但很衬肤色，细窄的肩带绕过肩颈，锁骨线条流畅，亮面的质感衣料垂顺，身材比例优越得淋漓尽致。
这会儿两人正在宴会厅外放外套拿腕花，莫宁上下打量了两眼身旁瓷白如玉的姑娘，“就是素了点儿。”
小礼服的方领稍深，胸口就显得有些空荡荡。
“不重要，”顾清越随口道：“谁看我。”
她出门前倒是也搭配了珠宝，但这两天犯了点老毛病，皮肤接触金属就过敏，试戴时胸口就已经微痒泛红，被迫摘下。
她当然知道和秦默同框天然吸睛，可今天在场的没有媒体，其他人心思大约不会放在他们身上，索性算了。
深谙业内德行的莫宁：“……你做梦。”
顾清越将腕花扣上手腕，闻言不经意皱了皱眉。
莫宁这些年当然不是白混的，对场内的预判毫无疑问会很精准。
这不，她们刚一推门走进去——
站在场边的人已经将目光悉数投了过来，但凡沾亲带故的都已经迎了上来打招呼，顾清越心不在此，寒暄得很不走心。
秦默早前到场的时候分明说她不会来，但现在她又出现在了现场，于是在与十几位不明所以的前辈老师周旋时用了十几句语气重音不同的“是吗”和“谢谢”分别抵挡住了他们的热情。
基本奉行了惜字如金的准则，真正做到了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宴会厅灯光调得晦暗，全场又热闹非凡，靠近另一侧的人群很难留意门边的动静，相距甚远还被人环绕着的秦默当然不例外。
只是他站在那举手投足就自然是场内焦点。
顾清越四下看了几眼就找到了他。
见她目光所向，上前搭话的几人也都识相想早点放她自由，莫宁也就摆摆手首肯了她把自己扔下。
只是擡步走了过去，接近之后却倏地顿住了，在原地眯了眯眼确认了一下。
他对面站着的分明是……
蓝叶淇？
她怎么会在这？
她身边也是个熟面孔。
——戴立文。
他不如陆司南和秦默自小要好，但高中时期也是常常同进同出的，顾清越这些年很少会想起过去的事，连他们的脸都在时光流转里记忆变得模糊，只是真的站在面前又轻易就全都记起。
不知道的简直以为是他们班的小型同学聚会。
秦默没回头，但蓝叶淇的视线已经锁定了她，面上看不出情绪。
戴立文敏锐，顺着她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几乎是一瞬间，顾清越就在他脸上看到了裂开的表情，还不忘眸光示意秦默向后看。
顾清越不清楚他们聊了些什么，也不是很在乎，既然已经互相都看见了，干脆没多犹豫迈步走了上去。
旁边有生人，她本来想逗他而打好的腹稿付之一炬，于是也挺淡定地调整了下腕花的松紧，声音里带点调皮：“好久不见。”
本该在大洋彼岸的人突然出现，秦默眼底的讶色一闪而过。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戴立文就站了出来，脸色不虞地率先发难：“我当顾小姐这些年洋墨水喝得乐不思蜀，原来还会说中文？”
他们公布恋情这件事，以秦默的脾气不会主动说，外派非洲半年没有关注国内娱乐新闻的戴立文当然不知道。
可他护短，现下这个态度已经是碍于公众场合有所收敛。
秦默闻言在旁甚至有点走神，一时没想着要说话，倒是一旁的蓝叶淇从头到尾都知道他的近况的，挺惊讶地偏头，似乎对他这种表现感到不解。
别说现在已经在一起了，换了以前，他恐怕也迫不及待就会出面维护的。
顾清越本来也不在乎这些，这会儿听戴立文的讽刺也不生气，笑得眉眼弯弯，看了眼明显心不在焉的某人，语气十分矫揉刻意：“Itsbeenawhile.”
她的语调说得很婉转，尾音还微微向上扬，正经挺气人。
而戴立文果然也是被气得脸色铁青兼且语塞。
只是还没来得及扭转乾坤反唇相讥，就猝不及防听见身旁逸出熟悉的轻笑。
无语了。
戴立文看过去，嘟囔：“真没骨气。”
两人之间陷入一种仿佛静止的沉默里，秦默没说话，也没什么要辩驳的。
这时主舞台的流程已经进展到即将开始慈善拍卖，场内的人也纷纷在长桌两侧落座。
见状秦默拍了拍戴立文的肩，“结束了喝点？”
“……”轻哼一声，“我不管你们了，叶淇，我们先去坐吧。”
他们都是代表各自的机构来的，这会也不能一直站在这。
“那我们先过去了，”蓝叶淇礼貌跟顾清越点了点头，“学妹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随后秦默也和顾清越并肩走向长台右侧的空位坐下，四人离得不远，只隔了几个位置。
“他这段时间手机被人偷了？”不然怎么会这个时候才发作。
顾清越没忍住笑，她和戴立文从前就不是互相客气的人，没怎么将他的针对放在心上。
想起他适才的表情，秦默浅淡地弯了眼眉，“他要被你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