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三十四句
第二天一早准备出发去校庆前秦默接到了裴悦的电话，工作室已经加快速度摸清了现况。
“最早带节奏的一批营销号都是楚天明养的，没什么意外，估计差不多到头了，等下午剧组一起官宣。”
她看出舆论的失控，也知道楚天明接下去已经黔驴技穷，是时候收复失地了。
《夏隐》下午的开机仪式也在申城，陈萧进组的事裴悦对外瞒得密不透风，现下周婧媛飞申城的行程已经泄露出去，全世界都在谣传他回申城是为了进组。
粉圈内部的“尊重他的所有决定”派和“不珍惜羽毛”派已经闹到决裂，甚至互相都另立门户重新开了超话。
但一夜过去了，绝大多数粉丝心态爆炸的原因依然是同担们寒冬接机都没能见上一面，以及他不顾一切带着女朋友见家长。
而这件事，暂时无解。
“嗯，”秦默没意见，“你看着办。”
顾清越隐隐觉得不太对劲，皱了皱眉，“不先澄清私生？”
楚天明这一招已经像是要奔着引导粉丝做出什么傻事去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裴悦想了想，“公众人物的隐私让渡一直是个比较模糊的问题，现在风头火势，不澄清进组问题还是解决不了。”
其实她更担心这个时候斥责私生粉更容易被带节奏，会加剧不明内情的粉丝的情绪崩坏，后果难以预料。
毕竟事情因自己而起，顾清越眼皮暗暗跳动了几下，心下绷着几分不安。
但作为事件中心人物，秦默倒是没怎么当回事，还有心思一早起来做了个早饭。
“先过来吃东西，”他牵过她，另一只手搭上她的后腰，“还疼不疼？”
顾清越昨晚大约是睡觉姿势不对，早晨刚睁眼就嚷嚷腰疼。
本来就快忘了，他这一提，蹙紧了眉头，“疼。”
秦默把小馄饨的碗移过来，顺势问：“校庆还能去么。”
想了想觉得奇怪，“你是不是有事没跟我说？”
真是太过敏锐的直觉了，秦默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
他不想说顾清越也懒得问，低头没吃两口就说饱了，随意打了个底化了个简单的妆，学校礼堂的展演定在早上十点开始，这会儿过去大约能赶上。
立了春之后申城已经一夜回暖，两人都只是随手从衣橱里拿了件长款大衣就准时出了门，虽然没有刻意选择情侣装，但相似的经典款也做到了同样的效果，匹配指数五颗星。
秦默穿深棕，顾清越选了浅棕，只是她怕冷多添了个围巾。
电梯里的镜面照出来两人的人影，秦默低头把她夹在围巾里的几缕头发抽出来，“故意的？”
顺着他的目光，顾清越也留意到了，语气很淡：“倒打一耙？”
本来就是巧合，秦默手落下来自然地牵住她，“我不介意下次故意。”
“嗯，”顾清越看着他，浅笑扬眉道：“我也不介意。”
随即左手抓着他的衣袖凑过去跟他接了个简短的吻。
电梯门打开那一刻两人走出来已经恢复如常，三秒前的气息交缠已经全都留给过往。
室外阳光和煦地铺向熙攘的长街，不远处偶尔飘过来几声微弱的鸣笛，世界很是静好。
时隔八年半有余，两人终于要再度携手回到故事开始的地方，彼此的情绪都很微妙。
小方将车开到镜湖附近时已经明显感觉到交通不畅了，前方路口的左转道通行效率低得可怕，直到他们的车开过去才发现——
明明是条双向六车道的路，平日从来都只觉得挺宽敞，可现下左右两边已经几乎堵满了各类豪车，只留下中间一条道，难怪短短三百米的路程竟然已经开了十分钟都没到学校门口。
好不容易才见到镜湖的校训石，小方递出邀请函之后顺着迎宾的指领直接把车开进了校内，绕了半圈停在了主行政楼背后的露天停车场里。
推开车门，久违的场景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视界内，从前几乎日日都要经过的地方如今模样也没有大改，只是米灰色的外墙被洗刷得已经显旧了，布满了斑驳凌乱的岁月痕迹。
顾清越的心情大概是有些复杂的，还好身边站着的依然是当年的旧人，无端消解了许多虚掷时光带来的遗憾。
这一刻好像突然就明白了秦默非要跟她一起来的原因。
他的遗憾总归也不会比她少。
“秦默——”
两人才刚擡步往学校礼堂方向，就远远被人叫住。
下意识双双回头。
是蓝叶淇。
“你来了。”她追过来走近。
又点头跟顾清越打招呼：“学妹。”
“郑老师在礼堂，我们高一班上同学都说今天校庆结束晚上同学聚会，你来吗？”
她在高二文理分科之前与秦默是同班同学，那时化学老师郑陆英就是班主任了，只是后来她去了文科班才离得远了。
秦默答得很简略：“再说。”
停在原地总是引人注目，何况有个天生吸睛体质混在其中，三人环视了周边一眼默契地一起往礼堂走。
镜湖整个校区的设计是从中心行政楼左右延伸出去连绵的几幢教学楼环成一个巨大的半圈，礼堂就在中心的一二层，从露天停车场过去只需要穿过行政楼一层的学校文化展厅，大概几分钟的事。
蓝叶淇见他态度不热络也没太在意，反正自高中毕业之后他就再也没来过聚会，出道之后更是与班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失去了联系。
“看到你了，”顾清越拽了下秦默的衣袖，指了指右侧那栏历年状元，“秦老师当年真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