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预算足够，不管是实景拍摄还是棚内，时间都留得十分充沛，正常进程不需要赶进度。
何况陈萧和周婧媛都很专业，入戏飞快令人省心。
于是江风也很爽快，“去吧，但今天日落有一场戏一定要拍的。”
这会儿才下午三点过，日落前甚至足够她俩打一架的。
——但当然不会真打起来。
秦默大概能猜到周婧媛想做什么，也没要求同行，就留在片场跟陈萧和江风聊剧本。
尽管时间充裕，但周婧媛不想多耽搁，随手收拾了下头发就跟顾清越走到了街边转角的一个手作饮品店，装潢法式，墙面刷成了复古绿，很有些情调。
屋里只有一个店主，里面的中庭院子里养了几只小猫，这会儿天气还是有些寒冷，都窝在窗沿角落。
两人都才刚喝完咖啡，坐下来也就随便点了两杯热柠茶，顾清越用指甲刮了刮窗框，最亲人的一只大橘就擡头蹭她的手了。
“顾老师养猫？”周婧媛抿了口水主动开口。
顾清越头都没擡心思全在逗猫上，随口应了声：“秦老师养。”
想了想芋泥的样子又轻声接了句：“好像三花是比较好看。”
大橘仿佛听懂了喵了两声擡头，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是赤裸的不可置信，傲娇扭头想走。
她提起秦默态度自然又亲昵，周婧媛未经大脑脱口而出：“你们是不是在一起很多年了？”
顾清越正好收回手，看着她笑了笑，“你不会是八卦媒体派来的卧底吧？”
“抱歉。”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但周婧媛还是下意识道了歉。
以她们俩的关系实在是不适合聊这个话题。
“不用道歉。”顾清越不在意。
“……不是，”周婧媛默了几秒，不自觉皱起了眉，“我是说，以前所有的事情，抱歉，我不太成熟的行为给你造成了困扰。”
这个道歉来得并不意外，“因为我让你演了孙婉璐？”
“嗯？不是。”
“那我接受了。”
周婧媛：“……？”
就这样？
热柠茶的微苦钻入鼻间，顾清越不太喜欢，随手推到了边上。
看了下周婧媛的表情从善如流：“那不接受？”
周婧媛欲言又止，“……”
目光缓缓落在对面顾清越澄澈的眼里。
对视几秒，反而莫名长了点勇气。
“我觉得我可能是有点意难平吧，”周婧媛勉强笑了笑，“你知道一开始陈扬其实是不去《编剧请指教》的么？”
最早节目企划出来的时候顾清越还没决定回国，那时Air初步敲陈扬的时候是被拒绝的，后来为什么又去了，至少她觉得与顾清越的加入脱不了干系。
顾清越并不想跟她聊这个话题，“如果我没记错，有这个节目的时候你们已经分手了。”
“如果从《双姝》到现在他一直没忘记过你呢？”
中间大部分时间甚至是他们的恋情存续期间。
“那关我什么事？”她已经耐心告罄。
自己又没法操控人心。
话音未落空气就凝滞下来，本来缓和些的关系又接近剑拔弩张了。
明明已经过去很长时间，周婧媛却又难以自控地钻进牛角尖不依不饶，还想分辩几句：“可是《双姝》……”
可谁想顾清越直接打断：“周小姐。”
她五官明艳，沉下来的脸偏偏攻击性点满，警告意味十足。
沉默半晌，周婧媛意识到自己不自觉的迁怒，终于讷讷道：“对不起。”
等她冷静下来顾清越才继续，语气很淡：“周小姐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年纪轻轻已经拿过影后，前途光明，没必要将过多的精力放在别人身上。”
是啊。
她又何尝不懂这个道理。
隔了很久，眼见夕阳要破开雾霭下沉，周婧媛声音泛哑：“你为什么选我？”
她问出了这个问题，却不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将顾清越当做感情乃至人生里的假想敌，甚至做了一些非常不光彩的事。
当她真正站在这个人跟前，她发现自己期待看见对方气急败坏，或是疯狂报复的样子，可是都没有。
顾清越越平静，她就越不能平静。
直到后来，比起陈扬那点数年来都不可告人的心思，她好像更无法忍受不被顾清越放在眼里。
明明接到了孙婉璐这个角色，却更像是一种被忽视，仿佛她从前做的事都只是一出笑话。
接连而来的难受从心间冒泡，难以自渡。
并非不能感受到周婧媛的心情，顾清越递了张纸巾给她。
眼神里没有丝毫杂质，“我以为我刚刚已经给过你答案了，你很优秀。”
那天试镜詹迪娅固然也在平均水平线之上，但周婧媛的表演绝对可以称得上灵气十足，后来几乎是拿了主创的全票过的，里面当然也包括了她那一票。
周婧媛没再说话，脸上表情很空。
“走么？”
顾清越指了指左边手腕上的表提醒她，“江导要拍日落。”
“走吧。”
她长久以来被攥紧的心。
好像终于释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