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总决赛直播的开始，顾清越走向副舞台评委席坐下的时候才发现今天果然现场布置得跟颁奖典礼一般无二，而且摄像机出奇的密集。
场内金光闪闪，主舞台背后大屏主标就写着【第一届金剧本奖颁奖典礼——暨《编剧请指教》节目闭幕式】。
很有仪式感，也很会整活儿。
直播正式开始之后也几乎是比照正经颁奖礼的形式走的流程，串场也有请歌手表演，对每一部影片都有详尽的分析。
至于投票过程已经极尽公开透明，专业评委与编剧评审甚至是直接统计的实名制票数。
又是在最后结果公布之前。
“赌不赌？”陈道正开始了。
人菜瘾大实锤。
顾清越转了下笔，兴致缺缺，“怎么赌？”
“赌头名和评委关注。”
“我先猜猜看，头名你写隔壁，评委关注写自己。”
他的那点想法简直都写在脸上，就是觉得李茵那部悬疑喜剧受众面广。
“？”陈道正很烦，不服气道：“那你有什么高见？”
顾清越态度挺诚恳，“我赌我们组双料冠军。”
陈道正就没见过她有这么给面子的时候，“……你不会是因为有镜头在拍才这么说的吧？”
还压低了声音瞄了眼几个机位。
“陈导，”顾清越声音很淡，“你知道你别了麦吧？”
意思是压低声音也没用，全收到音了。
“我等会就让人剪了！”
顾清越：“……对不起，这是直播。”
陈道正平日里也不上综艺，对这种直播形式陌生得不得了，根本也不知道Air光是不同机位都开设了不同的直播间。
他俩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导播早就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镜头拉近，两人纸上写的是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弹幕被陈道正的操作搞沉默了一秒，随即就开始疯狂爆笑。
【不行了我要笑岔气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受到ept头顶的黑线哈哈哈哈哈哈】
【陈道正喜剧人，说这些】
【他长得这么凶怎么说起话来这么萌……我不对劲】
【我看到e大写的字了，有点抽象，但认出来了，《人生蒙太奇》是陈导的】
【我靠我完全猜反，我以为这部笔触这么细腻肯定是李茵的】
【这部编剧是冯宸，就是那个第一轮被e大猛批的，第二轮也没客气到哪去，谁能想到这就收归麾下？还是陈道正主动要求拍的，Air是懂节目效果的】
【说起来我也最喜欢这部】
三十秒后，节目最大的悬念揭晓。
就如顾清越的预测，冯宸的《人生蒙太奇》摘下头名和评委关注奖，阿尔兹海默症题材本就是催泪巨炮，时间和记忆的错乱分明是在与世界为敌，打动了观众，也抓住了观众。
剧本本身用了非线性结构，到后半程开始揭秘时颇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文本很有巧思，实至名归。
“挺准。”陈道正暗爽中又带点酸意。
顾清越低头领了他的红包，夸了句：“陈导空间调度厉害。”
这倒不是拿人手软，陈道正对几间空房间的设置在空间转换上暗合了记忆失焦，为影片增色不少，这是剧本里没有的东西。
她这句夸奖很细节很到位，陈道正很受用，“得到你这一句不容易的。”
“谁说不是呢？”李茵走到他们身边。
顾清越简直是落入包围圈，摆烂道：“程姐名言，过满则亏，李导这样也很好。”
陈道正脸黑了，“那我亏？”
《冬日礼赞》已经开始公映，他可听不得亏这个字眼。
秦默看热闹看到一半，笑了笑，“你们文艺片导演的事怎么能叫亏？”
冷知识，陈道正生涯最高票房两亿三千万，与林熙平这种动辄几十亿的实在相差甚远。
但这下李茵要同仇敌忾了，“骂谁呢？”
毕竟她除了《双姝》，早年那些数字都比陈道正的还寒碜百倍。
这一出主动吸引火力的确舍他其谁，顾清越十分感动，并保持了高度沉默，任由秦默一人单抗陈李双打。
甚至还在旁……笑了出声。
几人互相闹了几轮，直播流程已经基本走到了最末尾，陆叙宁作为主持人之一在主舞台上挥了半天的手才将他们呼唤到位，要拍大合照。
结果合照拍完，另一位主持人林杰唯直接无视台本，将秦默和顾清越拦下了！
场下和线上观众终于在这一刻实现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了，同一时间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总导演一边眼前一黑一边又期待能最后搞个大新闻将这个节目热度推上一层楼，很矛盾，索性摆摆手任由他们自然发展，他反正也管不了了。
站在舞台边缘的陆叙宁烦得很，一晚上她都在拼命接话，就是为了这个著名娱乐圈搞事精找不着机会搞事，结果这都到最后时刻了，他还能见缝插针。
瑞思拜。
“两位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留你们？”林杰唯一脸搞事样，无愧他的主持界万人嫌名号。
陆叙宁在一边翻白眼，却阻止不了，他这个问题问到了观众的心坎儿上，自然有人声援他。
棚内音乐满堂，人声嘈杂，两人就站在舞台的最光亮处。
顾清越一直没说话，很难去形容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心底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生出了些许焦躁和抵触，情绪被拉至高空无法自处。
直到秦默这一刻牵起了她的手——
全世界仿佛一瞬间归于清寂，明明有这么多人，可又好像仅仅只有他。
“别绕弯子了吧，”秦默终于出声，“听说今晚我会求婚？”
顾清越擡眼看见他薄唇轻抿，手不自觉地发了点力，抓紧了他。
半秒之后感觉到了他的回握，还安抚似的轻挠了挠她的手心。
“啊啊啊——！！！”
场下的嘶喊差点掀开房顶，连舞台周围的吊灯都仿佛在震颤。
直播间弹幕瞬时爆屏，天知道他们从下午就开始蹲守为的就是这一秒，连倒水的功夫都没有，就是生怕错过了任何细节。
总导演暗自庆幸让技术也加班了，避免了一场直播事故。
起哄根本就是现场观众的传统艺能，持续了十几秒的声浪没有弱下来的趋势，甚至更尖锐了些。
灯光控制在第一秒就选择了打不过就加入，直接拉了一段频闪灯光秀，氛围感拉满。
林杰唯虽然烦人，但控场能力却是专业水平，见大家久久没有消停下来的意思赶忙出声制止：“收！”
还特别滑稽地跳了一段，“请开始你的表演。”
可秦默却注定让他们的期待落空。
勾唇笑了下，话锋一转：“那你们恐怕要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