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要赔礼
杨恭努力回想方才的行为,他记得好像说得通又好像哪里说不通,似乎是谈玉衡说了什么,说他如此体弱,为何要从北燕来沂西受苦,还得鹿姑娘照顾。
然后他哪里听得别人质疑他的强健的体魄,反过去说谈玉衡不也才被之春救了出来,也看不出来有多强壮。
不知道他这句话踩到了谈玉衡的哪个痛点,他就开始攻击他容貌,说鹿姑娘哪儿都好,就是一时间辨不清美丑,才会将心先给了他。
这是什么话?
鹿之春和他做朋友,跟他长得什么样有什么关系?而且!他不丑!
他杨恭在玄都也是众多闺秀梦里人,玄都年轻姑娘们的选婿名册里必有他,每次年后灯节,他都不知道收到过多少盏花灯!
他年轻有为,能文会武,国君伴读,右丞之子,五官端正,身姿卓绝!
谈玉衡居然说他丑配不上与鹿之春交心。
杨恭当即就愣是坐了起来,一边扒拉谈玉衡一边说他不过就是拿个破扇子遮遮掩掩他那副脂粉涂抹起来的假脸,要不是妆得好还真以为自己比其他人好看,然后就……
抢了他的扇子想怒而撕扇。
但谈玉衡的扇子不是纸扇,也非普通丝绢布料。
于是他眼冒红光,干脆赶尽杀绝,就动了口。
然后就是鹿之春进来那幕。
现在回想起来可真尴尬啊。
他有这么容易被激怒,有这么蠢吗?
但细想过程又似乎是有逻辑的。
真怪。
谈玉衡更加觉得奇怪,那些话之前只是在心里过了一下,怎么就说出来了呢?而且那个杨什么,在争执时过分亲切地唤圣女为“之春”,真是……
他当时内心百味杂陈,不忿居多,竟然出口伤人。
那不是他的性格,至少不该是他的面上性格。
人从来都是想一半做一半,每个人都有一个外在的形象和内在的自己,表里完全一样的人少之又少,谈玉衡也有一个里形象,内在的自己要比外在糟糕一些,也怯懦退缩,也狂妄自大,也色厉内荏,也不自量力,也偏听偏信,也愤怒善妒,人性最糟糕的一面他都有,但是他从来不会显现在表面上。
这番争执,既符合可能会发生的事,又让他觉得很荒唐。
毕竟鹿之春就在马车外面随时都会进来,他怎么会在她面前留下坏印象。
“鹿姑娘,方才谈某对杨大人多有得罪,谈某愿意赔罪,等谈某回到家中将表姐……下葬,一切安顿好后,谈某必然来寻杨大人,带上赔罪心意。”
谈玉衡的意思是要赔偿。
鹿之春本是还在转头同信怀旭交谈,这一番话倒让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转了过去。
赔偿金啊,这个怎么好意思的……
极度缺钱的鹿之春看向极度缺钱的杨恭。
杨恭当即就坐了起来,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用余光扫了谈玉衡一眼,正义凛然道:“我是不缺钱的,之前信二公子五百金的茶杯被我摔了,我隔天就把五百金给他了,谈老板这点赔偿,我是觉得无所谓的,但是……”
杨恭吸溜了一口。
鹿之春捂了捂眼睛,希望杨恭别说太多谈玉衡当真不赔了。
客套话说两句就得了,再多就烦了。
“但是如果我不收下谈老板的心意,唯恐谈老板内心始终过意不去,这种事情就是图个心安不是?我方才也有错处,虽然谈老板的扇子没坏,但我也不该去动它,等到了昭阳,我给谈老板买上个十把漂亮扇子做赔,也希望谈老板别计较。”
杨恭说完抿了抿唇。
他害怕自己嘴角上扬。
扇子能值几个钱,谈玉衡那肯定能掏很多,到时候他一回家,就和鹿之春一样富有了!
圣女带黄金万两回去,他带个千金回去,正好弥补了之前的损失。
只是可惜了他挨的那顿揍。
“对了,之春。”杨恭亲近地唤她。
鹿之春本来就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称谓,只是应了一声,看向杨恭,不知道他有什么问题。
杨恭皱眉问道:“我长得怎么样?”
鹿之春觉得他这问题奇奇怪怪,怎么突然问起自己样貌了?他之前在玄都时不是挺有自信的吗?
“挺俊。”鹿之春吐出两字夸赞。
杨恭陡然就充满了自信,还捋了捋鬓边的发。
“还是之春有眼光。”杨恭赞道。
鹿之春深以为然。
信怀旭和谈玉衡看着两人的互动,心思繁杂。
圣女在北燕待得太久了,和玄都中人相处得也太久了,并非他们一朝一夕就能取代的。
就像面前她对这位杨大人的交谈互动,他们根本无法插进去,有种油然而生的无力感。
“鹿姑娘,今日商队最多抵达阳州,若是不着急,明日从阳州过后到盛州,听说盛州的永生花又一次开放了,漫野都是多彩的永生花,是难得的美景,商队可以暂时停留,谈某愿意陪同鹿姑娘经此一游。”
漫野多彩的永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