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蟹助听器
韩丹景简单解释为,自己是在十三岁之后产生的怪病,那段时间他个子疯长,声音变化,似乎比同龄人都更快速地生长着。
那怪病表现为,只要有异性触碰到他的,哪怕是极小一片肌肤,他都会陡然失控。
因为韩丹景说的比较简单,所以鹿之春听完没有觉得有什么,倒是韩丹景这因为他人触碰会导致失控行为的“怪病”,倒和因为防御力过强却不会应用导致出生后就没法接触其他人的澹台籍——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是韩丹景补充的失控说法,就让她很疑惑,这也算病吗?
感觉就是可能略微敏感,造成荷尔蒙飙升,青春期嘛,那不是挺正常的吗?最多就是过多了点,这太子殿下是不是被青春期的荷尔蒙给吓到了?
韩丹景见鹿之春无法理解,他站起来,走到屋子中间,拉开一个坐椅,接着把一捆绳子扔给了鹿之春。
“圣女大人,劳烦绑住本宫。”他坐了上去。
只留下鹿之春愕然地看着攥在手里的粗绳:“需要这样吗?确定吗?”这得是受了多大刺激才会觉得需要绑住自己才能好啊?
他心理上是有点后遗症在吧?
鹿之春脑海里疯狂搜索从前的心理学知识。
“劳烦圣女大人了。”韩丹景再次重复。
那好吧。
鹿之春上前,给韩丹景绑上绳子,在韩丹景的温声叮嘱下,这过程中,她虽然离他很近,但没有肌肤接触。
绑好后,鹿之春还问了一下韩丹景是否太紧。
韩丹景却是松了口气:“正好。”
接着就是五秒的沉默。
鹿之春后知后觉这场景怎么充满了小电影的味道,她不禁挠了挠头。
还好覆蕉在身边,她默默同覆蕉碎碎念了一会儿,吐槽解决当前的尴尬。
或许还是太过紧张,韩丹景又一次问道:“圣女大人,待会儿我若是发病了……”
一谈起发病,韩丹景又开始欲言又止,他只同鹿之春相处了没几天,虽然会有莫名的依赖感,回想却仍是交浅,发病无疑是将最不堪的一面,显露在虚生大陆这几百年的传说神灵面前。
情何以堪。
鹿之春对待病人还是有很大耐心的,虽然她也不清楚韩丹景这所说情况,算不算病症:“太子殿下,我说过,作为医者,我眼前所有的病症,都会一视同仁,我会努力医治,也会保护病人隐私,绝不外泄,也不会有其他想法。”
她口头上引导了几遍,才让韩丹景的心平缓放松下来,紧张的情绪逐渐消解。
由此,韩丹景开始说起从前。
父王的子嗣不止他一个,他也不是从出生开始就得父王宠爱,这些其实大家都记得。
生母并不爱固守一方,听说生下他后,自请离,出家了,实际是出海探索虚生大陆之外的世界,自此未归,不知生死。
“哇哦。”鹿之春翻着道具边听边给反应。
不过听起来韩丹景的生母还挺有个性,说不定还真会发现新大陆回来。
但是出生不得国君青睐,生母也撇下他走了,那韩丹景的童年?
鹿之春看了他一眼,好歹她还有鹿爸爸和鹿爷爷呢,这样说起来,目前星次之中,似乎很少有厚重亲缘的。
或许是因为此方天道小气?
他们身份不凡,又怀揣着天道也无法压制的与生俱来的能力,由此淡了他们的亲缘,又给他们设了各种各样的坎坷。
信怀旭那技能就很强大,强大到他再晚个几年遇到她,他就要因为先天一堆病症就此与世长辞了。
真狠。
嗯,遇事不决待会儿试试针灸,先把那一套针拿出来。
韩丹景从小在乳母和宫人的照看下成长,他本就聪颖早慧,小小年纪就颇为礼貌,身边的乳母和宫人们本来就跟着他,想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如好好照看小王子,因此不算太难过。
哦,当然,这是鹿之春听着韩丹景的话自己脑补的,他眼中是觉得身边都是好人,鹿之春是觉得他这脾性和身份,宫人们自然会审时度势。
小王子爱看书,却又不止是诗书,夜览四国史册,他的一些问题,逐渐显出锋芒。
但是他也懂得适量藏拙,在不算强大的背景中,躲过几次明枪暗箭,自然成长。
韩丹景似乎十分喜欢冰冷的理论和推算,但只是喜欢从过程中活络大脑的感觉,因此他很早就有了一些同道朋友。
所以这位太子殿下似乎十分看重信二公子。
毕竟信怀旭连技能都很需要强大的推算能力。
鹿之春内心联想着……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联想能力不比他们的推算强?
她给自己想乐了。
“圣女大人?”韩丹景不解。
“没事,只是觉得太子殿下从小就是个很稳重的人。”鹿之春拿出一方帕子盖在韩丹景置于膝盖上的手腕上。
隔着薄薄的帕子将手指搭了上去。
然而就是这样的接触,已让韩丹景有些微微地抖起来。
真的是心理问题吗?
鹿之春引导了几句,有点明白韩丹景之前眼中的恐惧从何而来。
他本身太过端庄稳重,又爱理智推算,本是个淡薄克制的性子,他可能从没想过自己失控时的样子。
他只是被自己最初的样子吓到了。
那一天,本无事,一切如常。
十三岁的韩丹景,不过是打翻了一杯茶水,宫人擦拭他的手心,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他。
只有一小片,手心与手背的接触。
韩丹景便骤然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忽然失控之下,他保持着最后的理智大发雷霆将所有人赶了出去,接着就是锁门发抖。
他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在几乎灭顶的奇怪刺激感里,他浑身瘫软倒地。
他曾在自己房中立了一面镜子,每日起身正衣冠,本是明镜自身的君子作为,而那一刻,却是让他看到了最为不堪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