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若水眸子微垂,沉声道:“或许,只有这个办法了……”
郝特略疑惑,“什么办法?”
梁若水转身朝着武学院的大门跑去,留下一句话,“我去找人!”
郝特一脸懵,完全不知梁若水是要去找谁,但既然没同他讲,定有她的缘由。只是,看她好似胸有成竹的样子,或许是找的人真的管用。
郝特犹豫起来,要不要先去大牢前等着营救冷思冰的人,可又怕将温如月一人留在武学院里,不大放心。
他想看看温如月查案的进展,因若是她专心查案,可能短时间内根本不会注意到他和梁若水的离开,于是便去了王怀海被害的房间里找她,结果刚迈进院门,却见褚飞影正扒着窗子偷看。
郝特顿然一脸不屑……
这褚飞影竟趁着冷思冰不在,又打起了温如月的主意。
他轻嗤一声,忽而又想到,褚飞影在或许也不是坏事。
他清了清嗓子,将褚飞影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又比划了个禁声的手势,将他叫来。
褚飞影面露疑惑,在郝特面前站定,略带鄙夷的语气道:“何事?”
郝特淡淡道:“有些事,我得出去一趟,你保护好如月,千万别让她离开这里。”
褚飞影似乎没听明白,想再询问时,却见郝特已经离开了院门。
他无奈一叹,只好转身而去,心道:“难道,是冷思冰出事了?”
他朝着王怀海的房间走去,又在门前窥视起温如月,不知若是她知道冷思冰出了事,会作何感想。
温如月感觉门前的光线有了些变化,不由得向门外看去,“褚大哥?你怎么来了?”
褚飞影道:“啊,不好意思,向阳,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温如月摇头,“没,刚好想不通呢,换换思路也好。”
褚飞影微微一顿,“那便好。”
他也帮不上忙,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二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有些尴尬。
温如月道:“对了,褚大哥,以后没有旁人时,叫我如月就好。”
闻言,褚飞影欣喜若狂,激动地上前牵起了温如月的手,“你恢复记忆了?什么时候?!”
温如月忙抽出手,微微向后退了一步,似是被褚飞影适才的举动吓到了。
褚飞影忙道:“啊,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
温如月顿了顿,摇摇头,“其实恢复记忆已经有段时间了,只是有旁人在,不方便说,谢谢褚大哥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
褚飞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哪里,没有,应该的。”
温如月抿了抿唇,忽而想起了以前的事,脸色沉了下来。
“对了褚大哥,你当年离开战红门,是为了什么?都没同我讲,便不辞而别,只留下了一封信函,告诉我说你去了开封,害我当时难过了好久。”
褚飞影面露愧疚之色,低下了头,“对不起,我说不出口……当年是因有了我弟弟的消息。我自幼父母双亡,和弟弟分别被村内的好心人收养,只是后来,弟弟却走丢了。”
“我找了他多年,都没有消息,但我知道他一直都想习武,所以我便去了战红门,一是为了混口饭吃,二是为了胜出以后,能够成立一家武学院,授人武艺,当然,也是为了能找到弟弟。”
“陈学官那时对我很好,一直帮我留意着弟弟的消息。直到有一天,他真的打听到了,说是有人见我弟弟去了汴京。那时刚好秋季比武在即,我便决定离开战红门,去汴京寻找弟弟。”
闻言,温如月的明眸里闪过一道光,略激动地问道:“那后来,你找到他了吗?”
褚飞影略一迟疑,摇头道:“没。”
“那好可惜……”温如月瞳底一黯,“那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找到他。”
语罢,褚飞影点了点头。他擡起眸子,凝视着温如月的娇容,见阔别许久的心上人终于又站在了他的面前,似是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幸福,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了一个弧度。
温如月一顿,移开了视线。
褚飞影忽而觉得尴尬,转移话题道:“那个,对了,你……饿了吗?日头高了,要不要吃些东西再继续查案?”
闻言,温如月才发觉已到晌午,略一迟疑,点头道:“好,那就麻烦褚大哥,将若水姐姐和郝大哥的午膳也叫人做好送去。”
褚飞影盯着温如月看,似是走了神,随口答道:“哦,他们出去了。”
温如月秀眉一紧,“出去?出去做什么了?没同我讲啊……”
褚飞影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啊,没没没,是我记错了。”
温如月忽而意识到情况不对,面色激变,转而跑出了房门,四处寻找梁若水和郝特。
她将二人可能去到的地方都寻了个遍,却依然未找到,这才明白过来,定是冷思冰出了事。
褚飞影连连解释,他们只是出去了,过不了多久便会回来,可温如月却已然不再相信他,立刻回屋换了一身夜行服,抄起明月剑就往门口的马厩跑。
褚飞影这才意识到,是冷思冰出了事,温如月这般急,怕是要去劫囚。他面色一沉,拼命阻拦,却被温如月偷偷一个迷针刺入手臂,晕在了房门口。
褚飞影望着温如月离去的背影,努力唤着她的名字,“如月……你不能…去……”
然而,温如月已经毅然决然上了马,朝着衙门大牢的方向扬鞭而去。
到了县衙附近,温如月勒马,却见衙门口停着一辆囚车,周遭围满了红衣官兵。
温如月眯起眸子,心道:“开封府的人?为何会在这里?”
她拧起眉头,手不自觉地攥紧缰绳。
衙门里,冷思冰重铐加身,被两柄大刀抵着脖颈,押出了大牢。
他一身囚衣近乎被鲜血浸染了半边,墨发更是凌乱不堪,一路跌跌撞撞地迈着沉重的步子,早已看不出是个位高权重的官员。
一个红衣官兵手中拿着一纸押送文书,跟在冷思冰的身后,将他押出了衙门。
衙门外,温如月忽然见一个低垂着头、样貌极为狼狈的囚犯被押了出来,她顿然惊得呆若木鸡。
那是冷思冰,即便他的脸被乱发遮得严严实实,走起路来步履蹒跚,但她也依旧一眼便能认出那熟悉的气韵和笔直的身板。
她一时间心如刀绞,痛得无法言喻,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冷思冰被押上了囚车,温如月透过囚笼看着他满是血污的脸,缓缓从衣襟中掏出了黑色的蒙面,系在口鼻上。
她要救冷思冰,哪怕是拼上性命。
囚车缓缓前行,周遭的官兵们个个手执利刃,目光犀利。
温如月眯起眼眸,硬拼定是拼不过,可或许,也只能试试了。
郝特和梁若水从衙门不远处的树林后探出头,他们也在观望着衙门内的动静,忽见衙门对面的巷子里,一个穿夜行服、手执着明月剑的女子,一眼便认出了是温如月。
可她似是要不顾性命,冲上去劫囚!!
二人相互而望,皆是面色激变,异口同声道:“糟了!”
二人立刻朝着温如月飞身而去,可还是晚了一步,温如月已经只身一人杀进了官兵群中。
明月剑出鞘,闪过一道银光,向着囚车前的众官兵一斩而去。
只听一阵金属与地面的摩擦声,众官兵们纷纷掉刀。
是温如月用剑面击打了他们的虎口,下手精准,且剑落之处皆不留伤,但却让他们一一掉刀,短时间内失去了作战的能力。
接着,温如月一个飞身,跳上了囚车的车板,又掏出一柄锯子掷去囚笼内,“大人,快。”
冷思冰惊得目瞪口呆,饶是他再伤重、精神恍惚,也还是一眼就辨认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回去!你不该来!”
冷思冰嗓音发颤,眸底尽是惊惧,因若是温如月被抓,定逃不过律法的严惩!
只是,不容他反应,又一群官兵冲了上来,怒目切齿地对着温如月挥起了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