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面圣
冷思冰慌慌忙忙地从衣襟中掏出一只迷香,打开火折子将它点燃,然后悄悄伸进了铁窗。
迷烟迅速在审讯室中弥漫开来,那士兵刚走到摆满了刑具的桌前,便如同一只失去了提线的傀儡一般,纵身倒了下去。
不多时,审讯室中所有的人全都倒下了,而梅太尉自然也没能逃过,皱了两下眉头,便扶着额角躺倒在了地上。
温如月亦是如此,只觉好困、好困……
渐渐地便没了力气,垂下头,昏睡了过去……
铁窗外,冷思冰眸色幽深,透过铁窗望向刑架上的温如月,心痛得一抽一抽地疼。他早就猜到了温如月可能会参与劫弩的事,因他了解温如月,定不可能眼看着梅世凡杀掉那些禁军士兵,所以自然也就提前准备了应对方案。
只是,这个方法虽然可以有效地拖延时间,但却解决不了根本,且只能使用一次,过不了多久,估计就会有士兵搜寻过来,届时,恐怕是他带了再多的迷香,也救不了温如月了。
冷思冰静静地看着温如月,紧紧地攥住铁窗的栏杆,甚至要将那栏杆都掐断了。他剑眉紧蹙,面色痛苦不堪,不知不觉地,眼角落下了一滴泪珠,他真不知以他的微薄之力,这次还能不能保温如月平安无事了。
温如月如此温柔、可人、聪慧、善良,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而更何况,温如月的真实身份是当朝的公主,他就算是暴露了身份,就算是被擒,也定要护她周全。
不多时,巡逻的士兵来了,冷思冰眼珠一动,纵身一跃,跳上了屋顶,然后压低身子掩藏起来。
待巡逻的士兵过去,冷思冰又一跃而下,再次透过铁窗看向温如月。
只是,审讯室里也来了人,那人将梅太尉和昏睡过去的士兵都叫醒了。
冷思冰心头一震,忙再次掏出迷香和火折子,再来一次。
只是,却听梅太尉指着那铁窗,高声道:“去外面搜,守住窗外,竟还有歹人敢来救她,当我禁军大牢是何地?!”
冷思冰忙侧身一躲,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心道:“这下糟了……”
温如月低头昏睡着,只感又一盆冷水将她浸了个透心凉,她咳嗽了两下,缓缓擡起眼皮,淡声道:“太尉……”
梅太尉冷哼一声,“适才还有人救你?是什么人?”
温如月不禁秀眉微蹙,也是一脸疑惑,这个节骨眼儿,团儿都死了,她真不知还有谁会来救她了,难道是冷思冰?
只是,她想起了冷思冰曾拒绝她求婚的话,便觉心底一凉,怎么可能是他呢?
“好啊,你不说,来人,上刑!”梅太尉道。
语落,一个士兵一把抄起了桌上的长鞭,目露凶光朝着温如月而去。
“停停停停停……”温如月心头一慌,忙打起了精神,“别打别打别打,我说,我都说,你想知道劫弩的事是吧,好,我统统都说,你打了我就不说了!”
闻言,梅太尉微微一顿,伸手拦住了那持长鞭的士兵。说这种话的犯人倒是头一次见,梅太尉微微皱眉,完全无法反驳,想说出口的话全都给咽了回去。
温如月继续道:“梅太尉啊,您听说我,我跟您是一头的,我要是不用智取的方法去劫弩,您那‘乖’儿子恐怕得把您的那些兵杀得片甲不留。”
梅太尉的眉头又紧了紧,顿了片刻,道:“我那逆子现在身在何处?!”
温如月道:“大概跟您那些弓弩在一起呢吧。”
梅太尉半眯起眸子,“具体在哪儿?”
温如月道:“这我还真不知道,我也找他们呢。”
梅太尉提高了声音,“你找他们作甚?你不是说和本太尉是一头的吗?”
温如月不屑道:“对啊,我就是回去卧底的啊,您这儿通缉我,我也没地方去了,思来想去,倒不如回去卧底呢,结果刚一回去,就让您给抓了。”
闻言,梅太尉半信半疑地看着温如月,似是又觉得她不像是在说谎。迟疑一瞬,他又道:“那你,为何不同他们一起谋反?”
温如月无奈一叹,“哎我说梅太尉啊,您这消息也太滞后了吧……那我得从头跟您讲……”
梅太尉面色微变,到底还是没有理睬她,准备听她继续说了。
此时,突然跑来一个士兵,急切道:“太尉!”
梅太尉有些不耐烦地看向他,“何事?”
那士兵一脸尴尬,瞥了一眼温如月,淡声道:“是官家…官家要见温如月。”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皆惊得瞪大了眸子,就连温如月也不例外。
铁窗外,冷思冰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心道:“可算来了!”
原来,冷思冰曾让郝特去给庄王爷送信,那是他早就提前准备好的信函,就怕温如月帮梅世凡劫弩。
庄王爷与冷东常熟识,冷思冰因儿时与父亲不和,离开了冷府,便是庄王爷常去郝家探望,对他们照顾有周。
所以关键时刻,冷东常已经不可能帮上忙了,冷思冰便想到了庄王爷,于是提前写好了信函,让庄王爷将温如月的真实身份告知皇上,并将劫弩一事的前因后果一并告知,希望官家能够网开一面,及时营救。
不过,到底还是亲生骨肉,果不其然,皇上还是派人来救人了。
审讯室内,温如月一脸疑惑,慢声道:“官、官家要见…我?”
她脑子里“嗡”了一下,全然不知是为何,因她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份,此时,听闻官家要见她,便以为是官家要亲自过问劫弩一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只觉自己是死罪难逃了。
此时,太监张三三走进了审讯室,尖细的声音道:“官家要见温如月,你们动作都快着点。”
梅太尉看向来者,不由面露惊诧之色。
这张三三,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大太监,此时竟亲自前来接温如月,不禁令梅太尉都感到意外。
梅太尉身边的小兵眨了眨眼,满脸尴尬,犹豫片刻,弱弱的声音道:“张公公,那是…绑去啊?还是…请去啊?”
张公公沉着脸,眸子一瞪,“你说呢!咱家都亲自来了,还不赶紧把她放下来!”
语落,一群士兵手忙脚乱地冲了上去,把温如月从刑架上放了下来,又有两名士兵手拿着她的衣物,低头递到她的眼前,“姑娘到隔壁屋换上吧。”
张公公忽而拧起了眉头,“哎哟,这弄得一身湿,赶紧去叫几个婢女过来,帮她收拾收拾,还有,受伤了怎么也不管管?赶紧包一下,去拿最好的药来。”
闻言,梅太尉给一名士兵使了个颜色,那士兵应了一声,忙跑了出去。
温如月满脸问号,今日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都是啥情况??
她伸手接过衣物,走去了隔壁屋子的屏风后,将衣物换上。
衣襟中的那半枚纸片掉了出来,温如月微微一顿,她适才将这纸片都忘了,这冷思冰留下的暗号还未解开呢,或许,若是将这暗号解开,自然能就能找那批弓弩和冷思冰了。
不多时,温如月出了禁军大牢,矮身上了一辆豪华马车,两个婢女帮她在胳膊的伤处上药,又帮她换上了一身鲜亮的华服,并挽起发髻。
这是温如月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服侍,只感觉怪怪的,还是什么都自己来比较习惯。
只是……
这眼前到底发生了何事?
马车一路前行,不久之后便进了宣德门。
温如月身着一套银边锦衣华服,发髻上插着一只步摇,随着马车的前行微微晃动,衬得她国色天香。
她悄悄掀开窗幔的一角,好奇地向外望去,不由眸色一亮。
这皇宫内,朱红墙壁高大威严,琉璃瓦片光辉夺目,两旁的御林军个个站得笔直,神色庄重而肃穆,不禁给人一种敬畏之感。
如此景象令温如月不禁在心中感叹起来,这比她想象中的皇宫,还要气派得多。
马车停下,温如月踩着车夫放好的马凳下了马车,然后跟着张三三径直去了文宝阁。
文宝阁是皇帝的书房,此时,身着龙袍、头戴华丽冠冕的赵琛,正垂着眸子,执笔练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