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救
八皇子胤禩馋信奸逆,有不轨之心,特革除贝勒之位,无官无爵,朝堂中再没有他的地位。
胤禩回到府邸后,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去永和宫打探了十四的消息。
他自小娇弱受宠,不知道那些板子挨在他身上,十四该有多疼。
得知十四只是昏睡过去,已经上过药,其他并无恙之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后,胤禩坐在大堂的椅子上,心里是无尽的迷茫,像是白茫茫一片,他伸出手,无论如何也抓不住什么般的苍茫。
他回顾这些年,忙忙碌碌,被害过,挣扎过,奋起过,也做成了不少事,更多的却是有股迟来的不知所措的虚无。
从前他不想争,偏偏被架着到那个位置上,而如今他下定决心,想要为自己为所在乎的人挣一个前程,却落得如今这副田地。
他胤禩扪心自问,从未做过坏事,为何他想要护住的,却总是护不住。
宫里的消息向来传得很快,想必这时,额娘和德妃娘娘定然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已然在为自己担忧伤神。
为人子女,让母亲为自己烦忧,是何等不孝?
为人兄长,非但没有保护好几个弟弟,反倒让他们为自己所牵累,是何等不义?
还有自己的妻子,喻宁。
想到这,胤禩第一次感觉到一股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不想面对的无助。
他该如何与喻宁交代,自己甚至不能给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世袭的爵位。
此刻,夜幕星河,胤禩却觉得眼前的路昏暗无比。
忽然间,眼前出现一盏亮光,那亮光虽不大,却足够能将他照亮。
那温暖与光亮径直向他走来,是提着一盏烛灯的喻宁。
此刻万籁俱寂,胤禩目光所及之处,便只看得到眼前一人,喻宁,他的妻子。
“夫君,回来了怎么也不点灯?”夜里凉,喻宁多披了一件外衣,苦等胤禩不回,只能亲自出来找,结果没想到,她的夫君却只是坐在家里的大堂之上,独自伤神。
胤禩好似从刚才无尽的昏暗中活了过来,喻宁握着他的手是如此地温暖,让他一瞬间就不再恐惧,让他知道天地茫茫,他不是孤身一人。
“福晋,今日之事你都听说了吧!”
明明是问句,胤禩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今日宫里闹得沸沸扬扬,如此一场大戏,喻宁想要不听说也难。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毕竟他现在被废了爵位,与废人无异,只能当个闲散宗亲,看皇阿玛的脸色吃饭。
而这些,都要喻宁同他一同承担,而她原本或许不必承担这些,要是一开始她没有选他……
就在胤禩陷入无尽自责与颓败之时,喻宁点了点头,打断了他,“夫君,我相信,那绝对不是你的错。而你更不要觉得对不起我,我喻宁不是在乎那些的人。只要我们俩振作起来,就算没有那爵位,依旧能将日子过好。”
她的一句相信已然胜过千言万语,胤禩忽然觉得刚才的自怨自艾毫无道理。
明明他所在乎的人,全都义无反顾地站在了他这一边,他们从来没有质疑过他,抛弃过他。
“福晋……”胤禩唤她,语气中似乎含着无限的柔情。
“睡一觉,夫君,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喻宁握住他的手。
然而,翌日。
胤禩正穿戴好刚起床,总管忽然大喊出声。
能做到皇子府邸总管的太监,且不说有些本事,起码遇事不慌这一点几乎是刻进骨子里的。
如若不是出了大事,如何敢如此不管不顾地大叫。
胤禩赶紧整理好衣着开门,却听到太监总管特地压低了声音,对着胤禩悄声说道,“主子,安亲王他……”
胤禩瞬间瞪大了眼睛,“安亲王如何?”
总管声音里带着着急与慌张,“亲王府刚刚派人来报,安亲王溘逝了。”
胤禩几乎当场站不住,还是总管太监先反应过来,“主子,福晋还怀着身孕,奴才怕她骤然听到这个消息承受不住,要不要先瞒……”
他瞒字还未说完全,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仿若杯盏破碎的声音。
胤禩赶忙回身,却看到喻宁站在他身后泫然欲泣,这么近的距离,就算他们刚才的声音压得再低,想必喻宁也已然听到。
“你们刚才说我外祖他怎么了?”喻宁的声音嘶哑到不行,仿佛再多问一句便要哭出声。
胤禩赶忙走过去将她拥在怀里,将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喻宁,你好好听我说,刚才安亲王府来了消息,昨夜外祖他急病攻心溘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