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进房间是为了给他们父女二人空出谈心的距离,现在反倒弄得两个人像在偷情。
林听红着脸出来,恶狠狠瞪了夏冉一眼,“别乱说。”沈微明坦坦荡荡,脚步怡然,“多大的人了又哭又笑的。”
夏冉腮帮子鼓鼓,大声感叹,“太好吃了,回家真好!”
四个人齐齐围坐。
兄妹俩边吃饭边斗嘴,沈父不插话只欣慰地笑,一面招呼林听别光顾着看热闹多吃点东西。
第一口,味蕾被唤醒,林听感动的几乎要流出泪来。是沈微明旧家楼下菜市场的味道,一年多没吃,口味依旧;一口接一口停不下来。
是很久以前梦里出现过的场景。
空气中流动的温情和暖意不停拍打,重塑林听对“家”的定义。
原来家对有些人而言,的确是避风港。
“想什么呢?觉得无聊的话要不要先去酒店?”沈微明摩挲着她的手背,凑到耳边低语。
“我觉得今天真好。”林听眼眶一热,是尘埃落定的踏实。
“以后每天都会很好。”
“你俩肉不肉麻?”夏冉吃饱了,抹着油嘴,一脸鄙夷。
“吃你的猪扒包吧,瘦的跟竹竿似的。”沈微明长手臂一挥想拍她肩膀,被她躲过,吐了吐舌头。
那一日的午饭也是热热闹闹。
林听嗦着手指,意犹未尽,“沈叔叔你做的白切鸡真的很好吃。”
沈父扬眉,毫不谦虚,“那是自然。”
回到酒店,彻底躺倒,心绪还沉浸在家的氛围里难以抽离。
独来独往久了,长期和父母处于内耗对抗的关系,很多时候让她对亲密关系心怀胆怯。而沈微明和夏冉让她重新相信爱,相信亲情。
沈微明躺在她身侧,额头抵着她的颈窝,蹭一蹭,“林听,你信不信命?”
这话几分耳熟,林听笑笑,侧过身揽着他的脖子,“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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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听回南城后的生活四个字总结就是“昨日重现”。
唯一不同的是她推心置腹和林永年姜艺文谈了一次心。谈她这一年多在美国的心得,对自己未来的规划以及打算离开南城的决心。
林永年坐姿懒散,皱着眉头试图消化过多的信息。
好消息是女儿成绩优异地完成了交流项目,对方医院的导师还特意发了长邮件褒奖,抛出橄榄枝邀请她正式成为医院的一员。
坏消息是女儿竟然要辞职,还多了个男朋友。
最后依然是林听胜出。上一次硬仗都能大获全胜,这次软硬兼施更没有输的道理。
之后的某个周末,沈微明来了南城。
第一站当然是手牵手去陈记牛杂打卡,老板一如既往专心炒菜对到店的客人没什么太大的热情。林听伸出手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好几下,突窜的火苗烫到掌心,被呵斥一声,“当心点!”
老陈不耐烦的擡头,转怒为喜,“是你啊小姑娘,好久没来了。诶!微明!你们…”
林听倚着沈微明肩膀,笑的娇羞,“您上次不是让我带男朋友来吃饭么,他现在出差回来了,一下车就心心念念你的干炒牛河。”
“坐!”边说边用脚就近勾出两边塑料座椅,“马上好!”
一顿饭吃的热闹,沈微明和老陈有阵子没见,聊的停不下来。
聊到沈父的近况,夏冉的学业,还有他和林听未来的规划。
“真好,你们去厦门打头阵,好的话告诉我,我也跟过去。”
林听憋着笑,相似的对话内容再听一遍又是奇妙的心情。
“哎哟,这谁啊我的天!”周昱白的声音突然闯入,大脑袋“凭空而降”。林听正准备感叹世界过小,沈微明已经站起,“你小子来的还挺快。”
“那可不,你信息一发,我就马不停蹄出门。”
又是一番热热闹闹的谈天说地。
这顿原定庆祝18年元旦的饭没有吃上,却在17年元旦刚过凑出了圆满。
等二月一过,林听重新成为无业游民。
她哼着小曲站在衣柜前收拾行李准备去香港陪陪夏冉,再和沈微明一起回南城。
站在门口的林永年笑不出来,倚着门框若有所思,“夏冉是你男朋友的妹妹?”
“昂,巧不巧。”
“他爸爸退休了?之前是警察?”
“对啊。”
“能把女儿送出国三年,家境应该还可以。”林永年喃喃自语。
林听自动忽视他的话,箱子一合,“我走啦,下周回来。”
女大不中留,林永年只能应下。
回南城那天是3月12号,林听仔细琢磨这个日期,总觉得莫名熟悉却想不起玄机。
“你皱着眉头想什么呢?”沈微明将行李放好,坐回她身边,顺手揉揉她脑袋。
“没什么,大概昨天没睡好,我得眯一会。”
“靠我肩膀睡,我也眯会。晚上和老陈周昱白约了一起吃饭。”
“嗯。”
18时32分,林听的手机闹铃突然响了。
古老闹钟的滴答声将睡梦中的人拉回现实,林听迷瞪着眼,环顾四周。身边的沈微明也被闹醒,几分不解,“你定闹钟干什么?”
林听对着手机噗嗤一笑,再回看他,眼神幽幽,直盯得他汗毛竖起。
“怎么了?”
“跟老陈说,今晚去不了大排档吃饭了。”
“为什么?”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嗯?”
“待会下车我们就去医院做手术。”
“等等…什么手术?你怎么辞职了还有随便拉男朋友去医院的癖好。”
林听瞪他一眼,猝不及防敲一下他背部右后侧,力度明明不重,却引得沈微明倒吸一口凉气。
“右侧肾结石,得开刀,住院一周。”
“…”
“前方到站,南城,请各位旅客提前做好下车准备。”清脆的播报音响起。
“乖乖跟我去医院吧,我的沈先生。”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