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观(1 / 2)

改观

这次交锋,辰国可谓是大获全胜,不费一兵一卒,就让周国大出血。

虽说州府那边也没有伤亡,但那些人都悔死了,五彩晶石本就不多,当时为了凑够引诱敌人,他们拨款去民间采买,现在地方已经陷入财政危机中。

荒郊的小院他们也找不到,因为宁承熙那个黑心贼还是个修行者!他设了禁制隐匿了藏身之处,不然要能抓到早抓了!

于是魏恒和乔装成宁皇子的楚琊带着暗卫,一路笑呵呵回了小院。

但当他们得知宁承熙真的放走了公主之后,就笑不出来了。

本来嘛,殿下算无遗漏,智谋无双,他们一路上都在夸赞,回来也打算当着他的面狠狠诚心恭维一波的。

可是他们以为殿下这次使的是权宜之计,没想到他真的只做一次生意。

宁承熙说贪也贪,说不贪,他也真不贪啊!

“为何?”刚赶回来就被委以重任的楚琊第一个不理解,语气甚至还有点质问。

宁承熙手中端着茶水,也不喝,他在观察里面的茶渍在水面上沉下去,似是入了神。

半晌,他缓缓道:“本殿不屑利用女人。”

虽然一次交易也是利用了,可宁承熙想了半天,还真找不到一个正当的借口。

魏恒瞪了楚琊一眼,“谁允许你用这个语气对殿下说话?你看看殿下弄回来的这一箱晶石,已经解了我军危机,甚至攒下以后招兵买马,进购武器的钱,已经收获颇丰,我想此州府再薅也薅不到更多钱了。”

他先是劝了楚琊,但是自己也不理解道:“只是殿下何必放她回去,当年周帝可没有对殿下的血脉至亲有半分留情。”

突然,外面响起敲门声。

魏恒楚琊互看一眼,前者去开门,宁承熙则浑身一僵,仰头把端了半天的茶水饮尽。

葭葭站在门口,也不避讳道:“不好意思啊,你们声量没有控制住,说的话自己跑我耳朵里的。”

“既然我听到了,就想替你们殿下解释几句。”

他们的身份在扣下翊华公主那天就已经明牌了,这两位女修姑娘既没有去告密,也没有对他们展露恶意,想来她们是不管世俗事的。

骤然听到葭葭这么说,魏恒和楚琊并没有一上来就翻脸,怪也怪他们自己说话没有注意。

葭葭看了宁承熙一眼,正好也看到他看着她微怔住。葭葭一笑,“你们觉得此行很顺利,是因为我和灵依也去了。”

“周国的人早已在你们回来的路上设下埋伏,足足有上百人,其中还有乔装的修行者。”

“我们路过,顺便把那些人解决了,不然你们怎么可能不交战就回来,也做不到没有折损。”

葭葭看着震惊的两个下属,继续道:“我的意思是,周国那边并没有很在乎翊华公主的性命,你们能坑一次,是因为他们想以公主为饵,抓捕宁承熙。”

她以为自己解释得这么清楚了,魏恒和楚琊都会后悔,然后跟宁承熙道歉。

楚琊是跪下来了,他还穿着伪装时的白金色礼服,眼含热泪道:“殿下,若能成事,属下便是替你去死又有何妨?我们的暗卫本就是死士,相信他们也做好了随时为殿下牺牲的准备!”

魏恒叹了口气,也跪了,虽然一言不发,何尝不是种逼迫。

事已至此,魏恒和楚琊也不能过度责怪自己的主上,他们在意的已是另一件事。

“殿下您智勇双全,谋略手段一概不缺,缺的就是上位者的狠心!您若继续心慈手软下去,我们何时才能成事?”

下属是好下属,赤胆忠心,耿直谏言。

倒衬得宁承熙不是好主上了,需要他们痛哭流涕着哀求自己不要拖后腿。

良久,宁承熙微微叹息,道:“本殿也不算顾念着你们,今日若不是葭姑娘出手相助,岂知二位又不会遇到危险?”

“周国的官员本就不顾翊华公主死活,你们就算中了埋伏死了,难道就认为自己死得很有价值吗?”

“还不如留着这条命,继续为我效力,将来就算身死,也比现在死要有意义。”

说来说去,还是无法解释他为何放走翊华公主。

但魏恒和楚琊也算被哄好了,他们默契地不再提敌国公主,自顾自说了一番为主上上刀山下油锅都不带犹豫的话,然后自己起来处理别的事去了。

两位下属告退,目睹全程的葭葭愣在了原地,不知该进该退。

宁承熙自顾自转了转茶杯,突然擡头问葭葭道:“我这主上,是不是当得特别没意思?”

他似是在问,又似是自言自语,根本没想听到回答。

不一会儿,他又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起身对葭葭行礼道:“这次多亏了姑娘的帮忙,在下会在今晚备下小宴,希望葭葭姑娘和灵依姑娘不要推辞。”

至夜,小院的走廊下摆了宴席,为的是感谢葭葭和灵依的顺手帮忙,让辰国这边没有折损一兵一卒。

宴会上的东西都是些便于携带的干果熟食类,是暗卫从别处买过来的,还有几壶好酒,一切从简却不失郑重。

灵依自从上次没忍住吃了东西之后,她现在也不辟谷了,反而食欲很好,只是坚持不肯饮酒。

魏恒和楚琊是活跃气氛组,一边热情地说着感谢两位姑娘的话,一边互相吹牛回忆往昔,当然这背后也是有目的的。

眼下妖邪四起,就连周帝都在四处邀请修行者入宫了,他们殿下自然也需要。

两位姑娘本事好,修为比他们见过的其他修行者高多了,而且她们背后也有门派。要是运气好她们恰好在门派中有话语权,可不得费心讨好。

两个将军真的非常努力搞事业拉拢她们了,就连灵依这个害怕凡人的,经过多日相处和共同作战,也被忽悠到了,十句话会搭那么两三句。

葭葭处在其中,却一点心情都没有。她平时明明那么喜欢吃,此刻看着眼前的食物,竟然没有胃口。

只见宁承熙微笑自如向她敬酒,葭葭突然站起来,“喝这么少有什么意思?宁公子,不如咱们来拼酒。”

说着,她擡起酒壶倒了一碗,推到宁承熙面前。

魏恒和楚琊有点喝高了,此时在起哄,纷纷称赞葭葭姑娘豪爽。

灵依绝不同意:“师姐,你什么时候喝过酒啊?万一醉了怎么办?”

葭葭其实心里也没底,但她看着宁承熙实在太憋屈了,也不知是她自己憋屈还是替宁承熙憋屈,只想把他灌醉让他把心里的痛苦发泄出来。

宁承熙看了看她,并不推辞喝了葭葭倒的酒,随即笑道:“不如姑娘与我出去喝吧?我总觉得,姑娘有些话想对我说。”

两人到了小院外面的草坡散步,葭葭走在前面,宁承熙提着一壶酒走在后面。

走了一段时间,葭葭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回头看着他:“我想我应该跟你说声对不起。”

宁承熙一愣,“为何?”

葭葭不觉得难为情,她只是心情很复杂,话说得很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那天我真的不应该跟你说那些话。我也没想到,你真的会放了翊儿……”

宁承熙听此却是笑了下,似乎根本不介意这件事:“要信任一个人本就是件不易之事,葭葭姑娘的立场我也理解。你说的话,并不会让我难过,所以不必感到抱歉。”

“我放走那位公主也并不是因为姑娘劝我,而是我本身也想这么做。”

“正如你所说,她的遭遇已经够惨了。她变得更凄惨我也不会多快意几分,反倒觉得,真为她感到悲哀。”

宁承熙随便找了块地坐下来,放下两只酒杯倒满,自己先喝了:“这个世上的人等级分明,但无论女子尊贵还是卑贱,都只是工具罢了。”

“我的确不屑于利用女子去换取利益,可我还是做了,便遵守承诺,让她活着回去,也算是不亏不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