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上官睿讨厌被粗鲁对待后的关心。
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一只被人召之即来呼之则去的狗。
可这一次,他并没有表现出厌恶的情绪,因为他知道自己会有求于上官应昭。
为了不让态度转变得太刻意,他起初仍旧用冷脸回应:
“你多吃点,我不稀罕。”
“乖儿子,老爸也只是想帮你树立威信而已。”上官应昭可怜兮兮的说:
“元洲早晚都得是你的,你说我幸苦经营,图啥呢?”
“你敢说你沉迷女色,让他们们拿性命打拳以娱乐自己,是为了元洲?”
“历代君王都有点癖好,等你坐在我的位置上,你会明白的。”
“我不想明白。”
上官应昭的脸渐渐阴沉:
“子承父业是老前辈留下来的规矩,不是你能胡来的!”
上官睿小心翼翼地往书桌方向瞥了一眼,发现李绍琛正端着茶杯在看自己。
“你继续,当我不存在就行。”李绍琛通过特定频率,只把话传给了上官睿。
“你到底是人是鬼?”上官睿在心里问。
“别管,先跟他说晚上的事。”
“未必能成功,现在所有的东西都在重建。”
“晚会地点定在你家不行?”
上官睿把岛上有脸面的人都想了一遍,才十几个人,确实一楼客厅就能装得下。
他叹了口气,表现出一副经过强烈的思想斗争,才勉强想通的乏力模样:
“可岛上的人我都还没认全,真让我来当事,我肯定会搞砸的。”
“哎呦,早说嘛傻儿子,”上官应昭捧着碗大笑了起来,
“因为害怕而扭捏不安是最好解决的。”
上官睿“嗐”一声躺下,用被子蒙住脑袋,瓮声瓮气地说道:
“根本就没法解决。”
上官应昭把碗递给随身保镖,紧接着轻拍被子:
“找个时间,我把岛上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全部喊来,让你见一面。”
“刚经历台风,他们都很忙,肯定抽不开身。”
“忙?忙个屁!就今天晚上了,我把他们都喊来家里。”
“再等等吧。”
“有什么好等的,你早点接手,我早点退休。”
说着,上官应昭兴冲冲的站起身,大步往门口走去。
保镖则赶忙将碗放在桌上,提醒两句后便往外追。
待门关上,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李绍琛已经变成了巴以。
而桌上的碗也在眨眼的时间里见了底,甚至连一滴汤都没剩下。
仍有一张纸条压在
狗帮忙看着,药丸记得吃,晚上见。
上官睿将纸揉成团,用力扔了出去,没料想纸团撞在墙上,正好落进了垃圾桶。
他扭过头去,只见巴以乖乖坐在椅子上,正对着面前的碗咽口水。
“没事的巴以,我马上让人再给你煮一碗。”
巴以静静听着,在上官睿的抚摸下频频闭眼。
“都怪你的贪吃主人,吃完拍拍屁股就走,一口也不给你留!”
上官睿又补了一句。
李绍琛听见了,但他此刻处于被压制的状态,巴以的主人格正控制着身体。
否则他肯定得吠两声。
*
正午,上官应昭带着百余名士兵来到邮轮下。
他把昨日夜里前来偷袭的那些人,整齐的罗列成了一排。
不等叫喊,甲板上戏耍的孩童就发现了他们。
“海盗来啦,海盗来啦——”
孩子们几声吆喝,让那些躺在长椅上晒太阳,或者品茶看书的大人,全都紧张了起来。
“什么,他们又来干嘛?”
“三天两头往这儿跑,还真是阴魂不散。”
“我看又是来要东西的。”
……
大人们众说纷纭。
可当他们看见地上的尸体,却又都开启了禁言模式。
很快安邢年推着老爷子出现了,身后跟着赵延和安娜。
他们都知道上官应昭会来挑事,因而看见这一幕,也就没有太大的惊讶反应。
“老先生,你最近可睡得安稳啊?”
上官应昭让人带了一把躺椅,此刻正平躺着,双手枕着脑袋,大声喊道。
“还算安稳。”老爷子回道。
“不会想他们吗?”
“想谁?”
“老先生对待自己的兵,这般铁石心肠?”
“劳烦上官先生明说,我的脑袋已经不灵光了。”
上官应昭哼哼冷笑两声:
“你派的这些人虽然没能杀掉我,倒也算衷心。我敬重他们,特地来送他们回家。”
老爷子静静坐着,脸色沉稳不见任何波澜。
他既知对方此行的目的,也就懒得多费口舌去解释。
“你若是非要把这顶帽子扣在我头上,”安老老子不紧不慢地说:
“我一个老头子,除了接着还能怎么办?”
上官应昭大笑着坐了起来,他连忙解释:
“我呢,不是来找麻烦的,而是想借这次机会,邀请你们落地生活。”
话音刚落,刚主动禁言的众人又喧闹了起来。
“上官应昭邀请我们落地生活?真他妈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明面上是邀请,背地里没准是奴隶不够用了,想把我们骗下去杀!”
“行了,先安静听着吧。”
“……”
“可我们的资源实在匮乏,没法和您等价交换。”
老爷子示弱以打探对方的真实想法。
上官应昭在随从的帮助下点燃了雪茄。
他砸吧吸了一口,吞云吐雾间说道:
“说这话就太见外了,我只需要老先生像我将土地无私分享给你们那样,把邮轮的使用权给我一半。”
这话像一把利剑插在了甲板上所有人的心上。
元洲本就是安家的,被抢走后,安家不仅得翘盼着对方能够将东西借给自己,还得再搭上自己的新东西……
多么讽刺啊。
“邮轮永远不可能成为交换条件。”老爷子斩钉截铁的说道:
“误信他人,害得亲友吃苦的事我只能做一次。”
上官应昭没有马上接话,而是不紧不慢地品鉴着手中的雪茄。
待它燃去大半,他才缓缓擡头看向邮轮,眼神中渐显杀意。
“谈和不行,那我就只能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了。”
上官应昭站起身,抖落披在肩上的西装,而后咬着烟从身旁随从的手中抢过燃油。
总共耗去三大桶油,才把地上的人全都淋了一遍。
他举着雪茄不停吹气,在火星最旺的时候点燃了一张纸,并将其扔到地上。
瞬间,熊熊烈火便燃了起来。
上官应昭知道这些人与安家无关,他做这个举动,单纯是让还未死透的那些个演一出戏。
他们被火烧得越惨,嚎叫得越大声,给安家的警示便越强烈。
人一旦产生恐惧,信念就极容易动摇。
邮轮与陆地被这熊熊烈火隔开,蛋白质燃烧的恶心气味刺激着在场的所有人。
面对不时叫喊着翻滚的火浪,他们无不紧蹙眉头。
直到浓烟散尽,上官应昭才再次开口:
“给你们两天时间,离开我的视线,否则,我让你们也在火海里洗个澡。”
赵延将安娜护在身后,紧紧拉着她的手。
他不时扭头用眼神向她示意:不怕,有我在。
老爷子没接话,控制着轮椅调转方向,默默走了。
安邢年则咬着牙在与上官应昭对视。
尽管胸中堆积着无数句脏话,可他还是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他碾灭脚底的烟头,迈着大步去追老爷子。
甲板上的围观者也陆续散去,最后只剩下赵延和安娜。
上官应昭认得赵延,几年前的元洲争夺战中,他有七个兄弟死在了他手里。
而且还都是一枪毙命。
只可惜他空有枪法和满脑子的学问,却没有任何为人处事、治国理家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