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认知的本领,分辨的手段,思考的能力瞬间化为乌有。
看来美貌实在是太好用的武器,林遇理解了一些,只能感叹。
他打开窗户,捏着手机把听筒递出去,“你听。”
林遇把声音调到最大,听见一片“沙沙”的风吹叶片的声音,很安静,让人心静。
他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
“是竹子。”杜节解释说,“风吹过竹林,竹叶发出的声音,就在我窗前。”
“好像是去年,这边着了场不大不小的火,烧了一片,房子修葺了一番,但没人记得去管它,它就自己慢慢生长。之前刮风吹折了不少,下雪的时候也压倒了不少,但现在已然是一片竹林了。”
“‘历风霜,不变好风姿,温如玉’,就是‘节’。”他声音沉稳,有一瞬间,林遇觉得他像一个阅尽千帆的人,可‘少年老成’一词与他并不相称,在林遇眼里,他一向是孩子心性的。他那份天真被保护得很好,别人也心甘情愿地去保护他。
他值得。
至少林遇是这么想的。
他听懂了杜节的话,说,“你的名字?”
“嗯,”杜节说,“是我爸爸给我起的名字,是竹节,也是气节的意思。”
林遇等了一会儿,杜节没再说话,耳边只有穿林打叶声。
大概一点,杜节给林遇留了条简信,第二天请了假。
“怎么了?”他问。
那边也没回,大约是凌晨一两点的时候,杜节给他留了条信息,说请了假。
下晚自习好一会儿,教室里只剩寥寥几个人。
亓鹿放下笔,长舒了一口气。有些题目思路断了又要重做,所以她偶尔也会留晚一点。她收拾好东西,刚准备走,看见林遇坐在座位上,也没有什么事做,拿着笔,眼光落在桌面摊开的书上,好久也没动一动。
她绕到林遇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嘿!”
她清楚地看见林遇惊喜的表情,在看清是自己后,眼神里骤然的失落。
“干嘛干嘛?!”她不满地说,“你也太区别对待了。”
“抱歉。”林遇诚心认错。
“哼,”亓鹿撅着嘴,也没计较,“杜节呢,没来找你?写作业?”
“他请假了。”林遇说。
“哦,他没跟我说,不知道,”亓鹿又问,“那你怎么不走,还有事?”
“没事,这就走。”林遇说。
亓鹿侧过脸去,用眼角乜了他一眼,欲“啧”又止,用很做作的语气说,“杜节离开的第一天,想他想他还是想他。”
林遇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抖了抖,说,“你和他两个人搭台,就能演一台戏。”
她毫不介意,甚至很积极地撺掇着,“心灵没有无线电,可网络这么发达,你要真想人家,就去聊聊天嘛!干嘛,杜节是不会嫌你烦的,真的,我嗑你们俩……呃不,我认识他这么久,信我。”
“……”林遇看着她,很诚恳地说,“你好像……黄鼠狼给鸡拜年。”
“……”她气愤地拍了拍袖子,气得语无伦次,“真……嗨,真是晦气。你们俩……真是登对你们俩,如出一辙的损,嘴欠……”
林遇回以一个“我道歉但不保证下次不犯”的表情。
“你看你、你看你……”亓鹿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看你这个表情,就杜节那个招牌表情,一模一样……”
“哼,气死了。”亓鹿说。
跟亓鹿说了会儿话,林遇感觉没有这么闷了,也没接受亓鹿的建议给杜节发个消息,不过一天没见,不至于如隔三秋。
直到第三天,杜节还没回来,他就若有若无地瞄手机。
他做一篇英语阅读,眼睛扫过一行一行的字,一句都没进脑子,过了一会儿,他自暴自弃地掷了笔,把手机拿过来。
“发个消息问问吧,都是同学,这么久没来学校问一问也是应该的……”他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个很体面的理由。
但要怎么问呢,这又是一个问题。林遇输了几遍,斟酌修改后却都不怎么满意。
“怎么?”对面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林遇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扔出去。
“输了好久,想说什么?”杜节这几天刚刚闲下来,本来想招惹他玩玩,结果看到对面在输入,一直耐心地等,结果五分钟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他这才开口问。
“你怎么了,请这么久的假?”他状若无意地问。
“怎么,担心我还是纯粹想我了?”
还是不正经。
林遇在屏幕对面默默做了一个出拳的动作,做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这行为有点幼稚,可能是传染了杜节吧。
“行了,我知道都有。”杜节也没等他回答,自顾自地说,“算是……老家吧,回老家了。趁机玩了几天,周六回去,但去学校估计要下周一了。”
“哦。”林遇答。
“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周一才去学校?”杜节说。
“啊?为什么?”林遇顺着他说。
“因为不想上学,”他很开心地回答,“没玩够哈哈!”
“……”
林遇发了个“哦。”
“怎么,很想见我的话,周天晚上我可以去接你放学。”杜节提议道,“怎么样?”
还来接,又不是小孩,林遇想,“不用。”
“我会给你带礼物哦。”杜节对着手机笑个不停,换了策略,开始利诱,“想要礼物吗?要不要?”
“……”林遇说,纠结了一下,一字一句打下三个字,“那好吧,看在礼物的份上。”
杜节看见这个回答,笑得更厉害了。傲娇,他想,就是想见我,不直说,还装得挺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