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十三句
远在申城的陆奕宁还在睡梦里就被褚彬蔚掐了起来——
“解释一下。”
……？他解释不了一点。
“你讲讲道理。”陆奕宁睡眼惺忪把人搂进了怀里。
以他的工作强度确实很难事无巨细地操持每一个项目。
《夏隐》足够特殊了，但也不可能连试镜邀约这么小的事都不放权给导演。
顾清越对此倒没有什么太大反应，选角导演并非只是看中噱头不顾作品本身，周婧媛拥有一张顶配小白花脸，曾几何时也是顶着“学霸才女”的称号出道的，跟女主角孙婉璐是完全贴脸的，如果不考虑私怨，光看外形，她在一众候选人里甚至是最佳的选择。
娱乐圈的基础运行逻辑是屈从热度，她俩的矛盾完全是现成的话题，Air的宣发会利用这个点炒热作品也无可厚非，她不觉得自己能改变这一现状。
只是比起导演组的邀约，顾清越更好奇为什么周婧媛居然应承了下来。
《夏隐》的电影版固然是个好饼，但对今时今日的她来说却算不上什么不可多得的资源，以她的脾气不该再愿意和顾清越的作品扯上关系，何况眼下的舆论走势几乎是可预见的对她不利。
外界的粉丝和路人对此也同样有疑问——
【周婧媛该不会是被夺舍了？】
“你都不生气？”陆叙宁握拳。
顾清越不太在意地笑了笑，“可能她比较应该生气？”
两人所谓的恩怨是周婧媛主动找她麻烦，如今她拥有《夏隐》的主导权，周婧媛却要来她眼皮底下试戏，不管怎么想该郁闷的人都不是她。
“……倒也是。”
开年以来穗城的天日日阴得低沉，每到清晨都降下薄雾。
的确是温泉好时节，不该浪费的，最后还是打发陆叙宁独自去明音的私汤玩了两天。
得知必须独行，陆叙宁撇嘴：“莫非我就是专程飞来只为了被你们秀一波的？”
“那你抱我去？”顾清越撩眼。
陆叙宁撸起袖子捏了把自己的手臂，“不是不可以。”
许诺了年后将芋圆接回来之后让她玩两个月作为补偿，才勉强安抚了她的心。
将陆叙宁送走之后，顾清越安静地宅在家里好好休养，偶尔会在林静渊房里给他读读书，也算弥补了一些从前缺失的日常，两人的相处日渐趋近自然。
等到老爷子都能下床坐轮椅出去透风了，她的脚踝也好利索了。
而和秦默刚刚确认关系就进入了网恋时代，他在医院里迎来送往很忙碌，虽然句句都有回复，但时常上午的消息要到下午才能抽出时间聊两句。
顾清越很理解他，如果不是林妈怕她不自在，上门探望林静渊的人也不会少，几次之后主动降低了来往的消息频率，倒与在一起前的相处看不出什么区别来了。
停更一周的《编剧请指教》即将在本周五迎来第一轮最后一期的播出，第二轮录制时间逼近，《夏隐》的试镜会也已经定好时间，地点同样放在了平城，意味着顾清越在林家的日子进入了倒计时。
定了第二天一早的飞机，前一日入夜后天气朗晴，屋顶花园映着月色朦朦胧胧。
林妈当然很舍不得，拉着她的手，“有空就回来，回来林妈给做好吃的。”
语气挺可惜：“这几天都没长一点肉。”
顾清越手指比出一点距离，“胖了一点点。”
林静渊坐在旁边喝茶，一世人也是孤高惯了，张嘴就很居高临下：“你既然不要钱，那想要什么就开口。”
财富榜上有他一席，能力范围内总是有她能看上的。
顾清越面无表情，擡眼示意，“对，就你三点钟方向那颗星星，摘一下，麻烦了。”
林静渊：“……”
她是懂能力范围内的。
“做不到是吧，你那点东西自己留着。”转身跟林妈亲热告别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真有些奇迹的存在，林静渊真从病榻上捡回了些年月，身体虽比不得从前，可也已经算是恢复得不错。
但还是那个老毛病，兴之所至就拿出那套威压，身边的人像是林妈早已经见怪不怪，咂咂嘴听顾清越跟他呛声几句倒也有些意思，同样的话林静渊也只会买她的账，换了别人大概得换来一顿雷霆大怒。
“只有你才能把他堵回去。”林妈笑得很慈祥，拍拍她的手。
闻言林静渊怏然摸摸鼻子，将公道杯里的茶倒出来，“过年回不回来？”
顾清越拿起茶杯应了，“年后吧。”
早在月余前她就定好了飞N城的机票，顾远山过世后她就很自觉年年陪祖父母共度春节，今年也不会例外。
林静渊早年事忙，常常除夕都在外应酬，没有很在意仪式感。
“那可说好了。”
顾清越点点头，“说好了。”
第二天一早林鹏飞充当司机将顾清越送到了穗城机场，林青煜和陈美莲被教育过后已经回到了家，这几天他也在水深火热的辱骂之中度过，也没到她面前招烦。
他明白事理，挠了挠头挺不好意思地道歉：“我爸妈……对不起啊姐。”
这倒也轮不到他来道歉，“我已经让安保撤了。”
她不在老宅的时候他们大可以恢复日常生活，烦也烦不到她眼跟前。
“其实叔公心里有数的。”林鹏飞笑得很无奈。
顾清越点头，“我知道，你拎得清就行了。”
三小时后飞机准时降落在平城机场，从舷窗里能看见目之所及四处已经都复上了一层白茫茫的雪。
与莫宁很长时间没见过面了，从到达口出来的时候突然就想起第一次来平城时候的场景。
只不过已经再也不会是那时的心情。
见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莫宁，她一如初次买了花，只不过这回只是寻常地递了过来，“冷吧？”
“还行，”夸她：“好有仪式感。”
“怕你有落差。”莫宁笑笑，眼窝凹得不正常，整个人显得很是憔悴。
“最近很累？”两人并着肩往停车场方向走。
莫宁揉揉眉心，挺刻意地控诉：“你的书太难改了！”
“…瞎说。”
《指间》的剧本早在一个多礼拜前就最终定了稿，顾清越听她饿回答就知道她有意回避问题，识趣地没有继续就此展开。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离节目录制还有三天时间，她又嫌弃平城的气候，没道理提前回来。
顾清越这才确认莫宁真的有些不妥，“？明天试镜会。”
经她这一提醒莫宁这才想起前几天的热搜，“听说周婧媛也要来试镜？”
“是吧？”顾清越抿唇。
从地下停车场把车出来时天已经阴暗了下去，雪又洋洋洒洒下了起来，不多时就落满了前窗，雨刮器的规律声在寂静的车里显得刺耳。
莫宁伸手将音乐打开了，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也不显得尴尬，直到她在一次等待左转时连转向灯都打反了，顾清越皱着眉看不下去了。